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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颜色大结局(女人的颜色歌曲全集)

大财经2023-03-22 22:20:530

校对/薛京宁

与周汝正的情感关系让文东恩得以重新生活在鲜花绽放的世界之中,而周汝正也通过文东恩获得了真正活着的可能。如果我们从这一角度来看周汝正的角色,便会在“霸道总裁”形象之外看到更多的可能。但即使如此,我们也依旧会对第二季的故事走向感到不安,这或许与编剧金银淑常年撰写言情、偶像剧的经历有关,观众担心文东恩最后的救赎再次回落到一个“王子”身上。但就如文东恩在第一季中所说的,她不需要一个“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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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荣耀》剧照。

编辑/张婷 王青

《黑暗荣耀》剧照。

作者/重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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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荣耀》剧照。

在很大程度上,这是《黑暗荣耀》中最容易被忽视的问题,即“独羊难活,群羊共存”。受害女性们的联结、彼此的互助与依赖,才能让孤零零的个体重新找到活下去的意义。从小文东恩决定跳河时遇见同样准备跳河的婆婆,到彼此帮助的阿姨姜贤南,她们都因为与其他女性的关系、或是为了实现、鼓励其他女性而选择活下去。当文东恩完成复仇,不再和阿姨、老师、当年的受害者以及心爱的人见面时,她必然就难以继续存活。前18年支撑她活下去的“梦想”的实现,导致她失去了生活的根基而成为行尸走肉,其后能填补这一空虚的也不是她自身的积极向上这类虚假的鼓励,而是与他人的关系、对他人的依赖和梦想。周汝正就是文东恩新的“梦想”。

作为一种几乎是世界性的社会问题,文东恩这个出身平凡、怀抱梦想的女孩在学校所遭遇的身体伤害、羞辱与暴力不仅会引起人们的普遍愤怒与不满,同时还象征性地作为一种对更加复杂的阶级、社会和权力的隐喻,以及隐藏在这些表象背后更加错综复杂的结构性压迫与伤害。

个体是难以存在于世的,而只会存在于与他人的关系之中。因为只有一个人的“世界”只会是荒漠,所以文东恩对朴妍珍的复仇就是要让她变成孤家寡人,让她一个人置身于废墟之上。而文东恩自己自始至终也都置身于废墟之上,是与姜贤南阿姨的关系、与曾经帮过她的老师的关系、与其他朋友以及和周汝正的关系,让她重新活在世界之中,也让她重新爱上这个世界。

在为当年被霸凌而复仇的展现过程中,整部剧似乎渐渐失去了对霸凌以及受害者所面对的深渊的展现,而更多地把焦点放在了最终实现目的的“爽感”上,即如何让这样的复仇变得更加精彩、出人意料与刺激。复仇这一原本作为受害者重获尊严和自我疗愈的过程也在各种精心设计的戏码中渐渐被淹没。

在电影《寄生虫》中,这一点表现得十分鲜明:贫穷和底层本身就已经被赋予了社会和道德价值意义,从而导致“贫穷”不再是一种社会问题,而变成一种几乎是个体“天生”的存在本质。因此,就连他们身上的气味都与富人不同。在《黑暗荣耀》中,文东恩和朴妍珍丈夫河道英之间关于紫菜饭团的对话同样展现了这一差异,对于文东恩而言作为生命养料的紫菜饭团,在河道英看来则是有着过多碳水的不健康食品。

在第二季中我们发现,最终让她重生的不是复仇的成功——霸凌五人组都被制裁之后,文东恩选择自杀——而是为了拯救心爱之人。也正是在这里我们才会发现,即使拥有开挂的复仇手段,在最后的成功处还是会看到自己的死亡。而唯有对他人的关心、爱和渴望才会让受害者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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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荣耀》剧照。

复仇者的困境

但相较而言,两季之间显然存在着鲜明的差异甚至鸿沟,尤其是第二季展开的复仇大戏,导致整部剧走向了“爽剧”的女主开挂模式,而丢失了在第一季中精心展现、构造和渲染的“现实向”氛围,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这部剧的锋芒与批判性。

在“彼此拯救”的世界中

复仇故事有着自身的叙事结构与情节设置。比如经典的《基督山伯爵》或是中国诸多传统武侠剧中的故事,它们大都遵循着“受迫害—隐忍/准备—复仇—和解/原谅—重获尊严与荣誉”。《黑暗荣耀》也大体遵循这一叙事结构,但不同于以往的虚构,它的故事从一开始就立足于一个会抓住几乎是全世界观众的重要社会热点问题——校园霸凌。

在朴妍珍对文东恩等人的霸凌中,东恩企图弄清楚为什么她们要这样对待自己,以及为什么是自己会遭遇这样的霸凌,但这个问题的答案实则令人恐惧——霸凌往往是没理由、没由来的,不需要借口。即使看似存在某个特定的原因,也往往是无足轻重的。因为,霸凌根植于根本的权力不平等,对于朴妍珍而言,文东恩这些穷人就是玩具,是给自己打趣和解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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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荣耀》聚焦校园暴力。故事中,文东恩(宋慧乔 饰)高中时期因遭受校园暴力而不得不退学,随后她等到加害主谋结婚生子之后展开了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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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鲸》,作者: [美] 赫尔曼·麦尔维尔 / [美] 洛克威尔·肯特,译者: 曹庸,版本: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21年1月。

在古老的“善恶有报”中,人们坚信有一股更加原始与超越的正义可能,它凌驾于社会正义体系之上,因此文东恩的复仇才能被人们理解与接受。并且编剧在处理文东恩等人的复仇时,也始终小心翼翼,从未让她们突破道德底线——如利用朴妍珍的女儿——因此,她们的复仇行动本身并未挑战我们主流的道德与价值观念,反而在某种程度上依旧遵循着。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文东恩只能选择自己为自己复仇。她所面对的不是社会正义体系的失灵,而是促使且隐藏这些霸凌的正义体系本身。而也是在这一意义上,第一季中的文东恩这个形象才会出现强烈的悲剧英雄色彩,也由此抑制了第一季的“爽感”,而让它变得更加深沉与令人震惊。但当复仇在第二季中正式开始,我们就会在这一复仇过程中发现许多“陈词滥调”的模式与情节,而对于熟悉宫斗剧的观众来说,这种“斗智斗勇”更是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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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向女性主义的国家理论》,作者: 凯瑟琳·麦金农,译者: 曲广娣,版本: 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 2007年10月。

这或许也就是《黑暗荣耀》让人欣慰的部分,女人们不再依靠“霸道总裁”来拯救,她们通过与其他受害者的联合来谋求自身的正义与可能。就像剧中饱受家暴的姜贤南,从社会到政府法律体系对她的不幸似乎都熟视无睹,而帮助她的却是另一个遭受过暴力的女人……在《黑暗荣耀》中,那些不起眼的、往往会被忽视的女性们才是构成这部剧最坚实的基础。正因为是她们无处申诉、无能为力的隐忍、痛苦和愤怒,才构成了文东恩复仇的情感基础以及成功的可能。就如在剧中文东恩反复说“上帝不站在她这边”,站在她这边的是无数遭到羞辱和伤害的无名女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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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寄生虫》剧照。

因此一旦这个目标实现,她也便会失去继续活下去的“理由”。这就是复仇者困境,也是受害者们遭到的二次伤害——曾经的霸凌让她们遍体鳞伤且未得到任何正义救助,而一旦她们无法摆脱这些旧日痛苦,就会导致其难以继续生活。但只要依赖这些仇恨与复仇的渴望活着,就会把自己永久地安置在这座地狱中,而让当年的霸凌产生更加漫长的影响力。

许多人认为,私人复仇的起源来自社会正义体系的失效。但就如《黑暗荣耀》中所展现的,即使社会正义体系没有失效,对于校园霸凌、家庭暴力以及此类问题依旧难以有效阻止与惩罚。如同美国女性主义法学家凯瑟琳·麦金农在其《迈向女性主义的国家理论》中所指出的——传统的社会正义体系本身就建立在父权制基础上,从而导致它对此类看似“琐碎”的暴力事件无动于衷。

霸凌五人组的世界在某种程度上始终都是荒漠,她们的联结来源于利益与同阶级的相似,因此其解体与崩溃也在意料之中。而文东恩的复仇成功也依赖于此,并且编剧也在很大程度上简化处理了其中更加复杂和幽微的部分,毕竟它追求的并非完全的“现实向”。但在描写文东恩的“世界”时,编剧却下足了功夫,尤其是各类受害者角色的出现,让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丰盈与适居,就像文东恩与周汝正一起住的房子,在与他人的真诚交往中,在与他人的共同行动中,文东恩、姜贤南和周汝正们获得了生活于世的第二次可能。

几乎从《黑暗荣耀》一开始,编剧就通过文东恩之口道出这部剧并不是童话,而是一个寓言。因此在整部剧中便存在着现实与幻想的整合,尤其是贯穿整部剧且作为整个故事核心的校园霸凌事件,在韩国近些年的媒体报道中反复出现,且其中霸凌细节往往令人惊悚。《黑暗荣耀》中文东恩的遭遇便建立在真实事件上,由此开启了一个更加复杂的社会寓言建构,在其中充斥着这些年在诸多韩国影视剧中反复出现的元素,如阶级差异、权力不平等以及贫富差距等等。

许多人或许对第二季中出现的情感线索不解与不满,认为周汝正这种“有钱公子”的形象再次使得女主复仇滑向玛丽苏故事。在《黑暗荣耀》第二季中确实存在这样的张力,即编剧几乎是难以自控地把周汝正描述成一个传统言情类男主的典型形象,且在他参与文东恩复仇中也不时出现一些“霸道总裁”的桥段(如轻松地开了新诊所,随意地就买下了殡仪馆等)。但即使如此,编剧在塑造这一男主时依旧是围绕着文东恩的角色需求,或者我们积极地来看,恰恰是与周汝正的情感关系,让文东恩从复仇者的困境中脱离。

“坏人最终会受到应有的惩罚”,这是复仇故事给我们的承诺,也是我们提前知晓的结局。但问题是那些参与复仇的受害者们最终会从这一过程中获得什么?或者也是隐藏在此类复仇故事中最核心的问题:受害者们最终会从她们的复仇中获得她们渴望的宁静吗?这一看似老掉牙的问题恰恰在《黑暗的荣耀》中被反复提及——文东恩最终会从她精心设计的复仇中获得重生的力量吗?

在《黑暗荣耀》中,无论是文东恩企图求助的学校老师还是警察机构(注意,他们都是男性),他们都对此视若无睹,甚至反过来责备受害者。而那个曾经企图帮助文东恩的学校医务室女老师,却遭到开除……我们能清晰地看到,在《黑暗荣耀》中,施加在女性身上的暴力一方面来源于结构性的权力迫害,另一方面则来源于产生自这一结构的正义体系。它们不仅无法保护这些受害女性,反而成为迫害她们的另一层力量。也正因此,我们才会明白,为什么在《黑暗荣耀》中,帮助文东恩的几乎都是女性,不仅是因为她们遭遇着相似的伤害与处境,也因为她们几乎从一开始就因其边缘性身份——女性、社会底层、穷人——而遭到结构性的羞辱与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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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荣耀》剧照。

复仇的可能与正义的失效

文东恩复仇实现后遭遇的问题便是最典型的复仇者困境,就如麦尔维尔在《白鲸》中所描述的亚哈船长和白鲸莫比·迪克的故事。作为亚哈船长“梦想”的莫比·迪克最终一旦被杀,也便意味着亚哈船长自身的消亡。梦想一旦实现往往是噩梦。文东恩把自己束缚在18岁的霸凌现场,导致她只能依靠复仇施害者这一“梦想”活着,复仇是她每天起床的动力,看到朴妍珍的凋零是她活着的最终目的。

我们虽然不能把这些影视剧所展现的社会看作是对韩国当下现实的直接反映,但恰恰是影视剧中的虚构揭露出了存在于现实中的隐秘权力结构与社会差异对处在不同位置的个体所造成的影响与伤害。《黑暗荣耀》也在这一背景之中创作,结合当下颇受欢迎的大女主与“爽剧”模式,创造出了一个富有吸引力又能击中人们心房的故事。

近日,《黑暗荣耀》第二季上线。承继着第一季中文东恩18年的耐心准备以及整部剧的精心铺垫,第二季上映不久就在豆瓣获得了超越第一季(8.9分)的高分(9.2分)。可以说,《黑暗荣耀》是一部彻底的“爽剧”。第二季迎来了文东恩对霸凌自己的五人组的复仇,从而把这部有着鲜明“爽剧”模式的“爽感”推向巅峰。加之,这部剧中文东恩等复仇者们毫不妥协的立场,以及对传统此类复仇剧中可能存在的“和解/原谅”结局的颠覆,使得观众从第二季中获得了彻底的、绝对的快感。

这样的观念几乎根植于《黑暗荣耀》中所有的富人。从朴妍珍的母亲到她的丈夫,他们都因为自己的出身和阶级而自然而然地把自身当做是“主人”,而其他人则都是供自己驱使和玩乐的工具。而即使是在这一群体内部,也是等级森严的,这一点主要体现在五人组中的崔惠廷和孙明悟身上,他们作为五人组中的底层,同样只不过是供驱使的工具……这种森严的结构反映的便是韩国社会中普遍存在的等级秩序,而恰恰是它为霸凌提供了土壤以及为对其的掩盖和忽视提供了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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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荣耀》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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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荣耀》剧照。

文东恩为复仇而放弃了自己所有“正常的”生活,这也导致她只能通过一遍遍地揭开自己的伤口来提醒自己活着的目的。因此,她放弃了笑,也放弃了救赎的可能。复仇无法带来救赎,它带来的往往是同归于尽。在《黑暗荣耀》第一季中,文东恩对此有着清晰的认知,依靠她自己她最终会死于旧日的梦魇与复仇,因此第二季的男主周汝正在很大程度上就承担着一个“他者”角色。通过他者,我们自救。

也正因此,《黑暗荣耀》的“爽剧”与寓言性便展现出来,在某种程度上——就如编剧金银淑所说的——它是为了给那些无钱无势、遭遇着霸凌和迫害却无法获得正义的人们“出一口气”的。通过这部“爽剧”来为受害者们解气,带来些许希望与可能。如此,我们也就不必对它过分苛责了。

在《黑暗荣耀》中,霸凌五人组和受霸凌的文东恩、具成熙和金景兰等人在诸多层面都形成鲜明对比:阶级上的差异、金钱上的贫富以及由此导致的权力不平等。就像霸凌五人组的核心、也是文东恩复仇的主要对象朴妍珍从一开始就意识到的,金钱所能带来的不仅是社会差异,还有对于他人主宰的权力。这种权力本身是难以被限制、阻止或受到惩罚的,因为金钱和权力本身就是一对孪生兄弟。也恰恰如此,这导致文东恩在诉求其他人(教师和学校)、社会(警察与司法部门)对霸凌进行干预时,才会诉求无门并且遭到她所求助对象的报复和伤害。

编剧在此设置了一个经典的“彼此拯救”模式,但在这一传统故事情节背后隐藏的恰恰是人们对一种更加深刻的与他人联结的渴望。在当下的网络小说中,如晋江大神作者巫哲的《撒野》以及其他一系列作品,或Priest的《默读》等,也都利用这一模式来展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个体在世生活中最基本的条件,或说是存在的意义。对于孤零零的文东恩而言,她在世的重要联结是那些霸凌她的人,因此当这些人受到惩罚后,她便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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