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1851

雪山飞狐小说(雪山飞狐小说txt)

大财经2023-03-23 18:24:160

归农确是盼胡一刀丧命,可是他也盼借胡一刀之手,将苗大侠杀了”。

我白天在客店里烧火,晚上回家守著爹妈,心中担惊受怕,生怕他俩寻了短见,丢下我一人孤零零的在这世上”。

’”“我在门缝中悄悄张望,只见夫人抱看孩子,胡一刀从衣囊中取出一只铁盒来,那就是这一只盒子了。

阮曹等心中恼怒,却是不便发作。

只听他说道:“二十七年之前,我是沧州那小镇上客店中灶下烧火的小斯。

于管家帮她把吊篮中的物事取了出来。

他再举刀将尸首面貌砍得稀烂,叫人难以辨认,亲自驮了,到清兵营中投降,说已将闯王杀死,特来请功领赏。

正要一涌而上,忽听门外砰的一声巨响,似是开了一炮。

胡苗范田四家,从此世世代代,结下深愁大怨”。

’”“他们夫妻俩低声商量了几句,胡一刀就出来叫我进房,说道:‘明日一早,有人送信来。

先出其不意的宰他一两个,馀下的就好办”。

众人初时只顾念生死安危,此时大难已过,又都想到了那件宝物。

曹云奇道:“武学之道无穷,要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众人一齐高呼,七手八脚,将那根粗索缚在崖边两株大松树上。

第一章

“三位公公的子女抱著父亲的尸身,放声大哭。

众人为那白衣人的气势所慑,一时都怔住了,也不知是谁首先叫了声:“啊哟!”往庄内便奔。

曹云奇话到口边,又咽了下去。

首次见到之时,屈指算来已是二十七年之前的事了”。

“胡大爷和今面佛接连斗了几天,始终不分胜败,我自然很为胡大爷担心。

刘元鹤给他抓得久了,手臂一时之间竟难以弯曲,仍是高举过头,过了一会才慢慢放下,只见双腕上指印深入肉里,心中不禁骇然。

我向胡一刀的夫人脸上一望,只见她神色平和,竟丝毫不为丈夫的安危担心”。

那老僧道:“这篮子坐得三人,让两位女客先上去,还可再坐一位男客。

陶百岁胸中忿气略舒,道:“归农年轻时和我一起做过许多大案,我一直是他副手。

我爹爹虽说但愿如此,然而心中却绝难相信。

他忍住腰间疼痛,亲自在客店前后查问,忽听得屋后有孩子啼哭,声音洪亮。

苗胡两人对喝了三碗酒,没说什么话,踢开凳子,抽出刀剑就动手。

便请他上来吧”。

胡斐听她应对得体,心中更奇:“苗范田三家向称人才鼎盛,怎么男子汉都缩在后面,却叫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女出来推搪?这姑娘对我丝毫不示怯意,难道她竟是一身武艺,却有意的深藏不露么?”只见琴儿托了一只木盘过来,盘中放著一大壶酒,一只酒杯,她左手拿著木盘,右手在杯中斟上了酒,笑道:“胡相公,山上的鸡鸭鱼肉、蔬菜瓜果,通统给你的平四爷毁啦。

’他眉头一皱,说道:‘路上惊动了胎气,只怕是难产。

打从恶霸那里抢了些钱财,算什么大爷?叫我胡大哥得啦!’”“我早知他不是好人,他果然自己说了出来。

那恶鬼又捧出一盘银子,客店中从掌柜到灶下烧火的,每人都送了十两。

那夫人又给了我一锭黄金,总值得八九十两银子。

其馀二人都是壮年,一个身高膀阔,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更是显得威武;另一个中等身材,脸色青白,一个鼻子却冻得通红。

“苗大侠所以再去找胡一刀比武,就因为归农始终没跟他提这三件大事。

苗若兰想了一想,说道:“我跟你一齐出去会他”。

平阿四道:“我掉入河中时早已痛得人事不知,待得醒转,却是躺在一艘船上,原来给人救了上来。

武林人物闻名丧胆的追命毒龙锥,就全仗这毒药而得名。

唉,天下虽大,除了胡一刀,苗人凤再无可交之人。

难得的是那左僮左手使剑,竟和右僮的右手一般灵便,定是天生擅用左手。

苗大侠如此扫他面皮,他心中痛恨苗大侠,只有比恨胡一刀更甚。

我走过去到窗缝里一张,原来是那跌打医生阎基将耳朵凑在板壁上,在偷听胡大爷夫妇说话。

只见前面一座五开间极大的石屋,屋前屋后都是白雪。

于管家与琴儿扶著苗若兰走在最后,险些儿给关在门外。

胡伯伯貌似粗鲁,其实聪明之极,将苗家剑法施展开来,竟似下过数年苦功一般,单以他用苗家剑破去山东大豪商剑鸣的八卦刀,就可想见其馀。

功夫越高,背心越能贴近地面,讲究的是起落快,身形直,所谓“足如铸铁,身挺似板,斜起若桥”。

苗若兰道:“脚夫公公说道:‘他说元帅爷在石门峡,那是什么意思?’郎中公公道:‘难道他说元帅爷葬在石门峡?’叫化公公摇头道:‘这人奸恶之极,临死还要骗人。

骷髅遍地积如山,业重难过饥饿关。

这兰花闻不得男人气。

胡斐道:“令尊打遍天下无敌手,却何以不传姑娘武功?素闻苗家剑门中,传子传女,一视同仁”。

苗若兰进去不久,随即出来,只见她换了一件淡绿皮袄,一条鹅黄色百摺裙,脸上洗去了初上山时的脂粉,更显得淡雅宜人,风致天然。

“这时已是隆冬,那三人当即北上,将三家家属聚在一起,详详细细的将当日舟中喋血之事说了。

我吓了一大跳,当啷一声,镜子掉在地下摔得粉碎”。

拉著我手的那人叫道:‘大夫来啦!’各人脸现喜色,拥著我走进东厢房。

初时但见篮中黑黝黝的几堆东西,似乎并非人形,待吊到临近,见是几只箱笼,另有些花盆、香炉之属,把吊篮装得满满的没一点空隙。

若是我叫子安同上,师叔面前须不好看”。

瞧这情形,这一晚他竟长途跋涉,不知去了何处。

我爹爹悟性没胡伯伯高,幸好他十八般武艺件件皆通,胡家刀法虽是初见,但少年时曾练过单刀,总算在这点上占了便宜,所以还可跟他打成平手”。

右僮叫了声:“哥哥!”小嘴扁了,似乎就要哭出声来。

陶百岁咳嗽一声,说道:“我在少年之时,就和归农一起做没本钱的买卖……”众人都知他身在绿林,是饮马川山寨的大寨主,却不知田归农也曾为盗,大家互望了一眼。

只不过当年我没留胡子,头发没白,模样跟眼下全然不同而已”。

崇祯十七年三月闯王破北京,四月出京迎战清兵,月底兵败西奔。

虽然说父仇不共戴天,但他父亲做了奸恶之事,人人得而诛之,这仇不报也罢”。

但这铁盒一入七星手阮士中之手,莫说曹云奇在旁仗剑相助,就是单凭阮士中一双肉掌,陶子安也休想夺得回去。

这里的人,谁也不会活著下山”。

可是找了七八年,竟没半点音讯,想来他定是在保护那位大英雄的时候战死了,三个人都是十分伤心”。

那义兄笑声甫毕,忽然流下泪来,说道:‘可惜,可惜我大事不成!’随即放松了郎中公公。

“待得醒转,我已睡在自己炕上,过了老半天,这才想起,定然金面佛发觉我在外偷听,开窗打了我一拳。

阮士中大吃一惊,立将半截断剑迎面掷去。

但这老儿勇悍异常,舞鞭酣战,毫不示怯。

一进大厅,只见满厅都坐满了人,众人适才躲得影踪不见,突然之间,又不知*即邮谗岬胤匠隼戳恕*

篮到峰顶,田青文向下一望,只见山下众人已缩成了小点,原来这山峰远望似不甚高,其实壁立千仞,却是非同小可。

但你们是我好兄弟,我怎舍得啊!’”“那三人一齐退在船梢,并肩而立,防他暴起伤人。

若不是苗姑娘搭救,今生不能再跟你相见了”。

平阿四道:“若不是我炸毁了长索,苗姑娘,你今日就能见到他啦”。

那时田师哥已经封剑,不能再出手跟人动武,你人多势众,岂不视为所欲为么?”殷吉脸上微微一红,道:“天龙门分为南北二宗,原是权宜之计。

亲交在门,饥不及餐”。

左僮叫道:“你找他算帐”。

我娘子要生产,快去找个稳婆来。

’”“田相公道:‘他还说了些什么话?’那汉子道:‘那点子本来还要伤人,他娘子在车中叫道:“算啦,给你没出世的孩子积积德吧!那点子笑了笑,双手一拗,将那柄刀折断了。

’我心道:‘好家伙,这么凶!’但见他们个个狠霸霸的,身上又各带兵刃,不敢再问,替四人上了金创药,止血包扎定当。

“说到后来,金面佛忽然叹道:‘可惜啊可惜!’胡一刀道:‘可惜什么?’金面佛道:‘倘使你不姓胡,或是我不姓苗,咱俩定然结成生死之交。

大多不敢叫他‘大哥’,他却逼著非叫不可。

胡斐见他望著地下的一滩鲜血,脸色有异,大声问道:“这是平四叔的血么?”于管家不敢打诳,只得应声道:“是”。

绞盘旁站著两名灰衣汉子,先见曹云奇等均不理睬,直到老僧上来,这才趋前躬身行礼。

金面佛无法可施,这才大肆宣扬他‘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七字外号,好激胡大爷进关。

胡大爷与金面佛同房而睡,两人光明磊落,把兵刃都放在大厅之中。

田青文跟在阮士中身后,低声叫道:“阮师叔!”阮士中停步道:“怎么?”田青文道:“陶氏父子要捉活的”。

那么这百馀年来愈机愈重的血债,愈来愈是纠缠不清的冤孽,或许就可一笔勾销了”。

刘元鹤斗感半身酸麻,知道自己胡里胡涂的已被他扣住脉门,情急之下,左手出掌往老僧击去。

’原来大英雄死后,汉奸将他的遗体送到北京去领赏。

她丝毫不知就在这一瞬之间,自己已从生到死、从死到生的走了一个循环。

厅上好手甚多,却没一个瞧清楚他是怎么进来的。

苗若兰乘机与琴儿将平阿四扶入了厢房。

陶子安听到马寨主叫声,情知不妙,但被熊元献与静智两人缠住了,自顾尚且不暇,那能分手救人?郑三娘喘了几口气,理一理鬓发,取出一块白布手帕包在头上,舞动双刀上前夹击陶百岁。

大师第一位到,足见盛情,敝上知道了,必定感激得紧”。

原来这金面佛武功既高,为人又是嫉恶如仇,若是有谁干了不端行径,他不知道便罢,只要给他听到了,定要找上门来理会,作恶之人,轻则损折一手一足,重则殒命,决然逃遁不了。

这总胜于阮师兄你阁下竭力排挤曹云奇、意图自为掌门吧?”众人听他们自揭丑事,原来各怀私欲,除了天龙门中人之外,大家笑嘻嘻的听著,均有幸灾乐祸之感。

’”“我这时方才明白,胡一刀是处处尊重金面佛。

昨晚我没睡觉,今晚安睡一宵,气力就长了。

若是我不幸死了,你怎能活著?现下你肯毅然挑起这副重担,我就没什么担忧的了。

’”“三人一想不错。

刘元鹤忽然摇头道:“我不信”。

熊元献细声细气的道:“这样吧,天龙门、饮马川山寨、跟我们平通镖局的,每一家轮流下去一个。

她望著满山白雪,静静出神。

你别跟阮师叔动手”。

宝树厉声道:“你在茶水点心中下了毒药么?”平阿四冷然道:“若是叫你中毒,死得太快,岂能如此便宜?我要叫你慢慢饿死”。

胡大爷知道他的用意,却不理会,一面也在到处寻访苗田两位前辈,心想只有访到这两人的下落,方能与金面佛相见,洗刷自己的冤枉”。

那时我年轻识浅,胡大爷的话是不大明白,但一字一句,却都记在心里,等我后来年纪大了,慢慢也都懂了”。

左僮请安道谢,接在手里,只见那玉马晶光莹洁,刻工精致异常,马作奔跃之状,形体虽小,却是貌相神俊,的非凡品。

其中刘元鹤心中,却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众人眼望殷吉,盼他继续讲述。

再叫他买定三口棺材,两口大的,一口小的,免得大爷们到头来又要破费。

众人震于她父亲的名头,那敢有丝毫怠慢,都恭恭敬敬的还礼,均想:“这位姑娘没半点仗势欺人的骄态,当真难得”。

曹云奇给她这么一说,再也发作不得,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怎么又把他给的玩意儿当作宝贝似的?”谁说是他给的?我几时见过他来?”曹云奇道:“哼,这样值钱的玩意儿,还有人真的当作暗器打么?这笔上不明明刻著他的名字?若不是他,又是谁给你的?”那女郎嗔道:“你既爱这么瞎疑心,乘早别跟我说话”。

金面佛若将胡一刀杀了,哪肯放过他妻儿?他居然还怕金面佛忘记,特地提上一提。

练了武功到底对人是祸是福,我可实在想不明白”。

苗大侠‘嘿、嘿、嘿’的冷笑三声,转身出门。

“金面佛去后,胡一刀又饱餐了一顿,这才睡觉,这一睡下来,鼾声更是惊天动地”。

掌柜的早醉得糊涂啦,跌跌撞撞的去开门。

于管家再也忍耐不住,又挂念厅上激斗情势,不知阮士中性命如何,当下向一名仆人嘱咐好好招呼小姐,自行奔进厅去。

这一次兵刃上扯平,两人各显平生绝技,起出两百馀招中,竟是没分半点上下。

“金面佛向胡夫人道:‘多承夫人手下容情,饶了这些家伙的性命。

这丝线从鸽脚上一直通到门外,苗若兰向里拉扯,那线竟是极长,拉了好一大截,始终未见线头。

这两人眉目如画,形相俊雅,最奇的是面貌一模一样,毫无分别,只是走在右边那僮儿的剑柄斜在右肩,另一个僮儿的剑柄斜在左肩,手中多捧了一只拜盒。

“阎大夫说他不知那铁盒中装著何物,那是说谎。

我看得又惊又怕,心想长此下去,你总有个疏神失手的时候,而他却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宝树又道:“当年九十八寨响马、二十四家寨主结义起事,群推李自成为大元帅。

苗若兰望著盒中军刀,想像闯王当年的英烈雄风,不禁神往,待想到他兵败身死,又自黯然。

他是自己邀上山来的客人,岂能让对头的僮仆欺辱?只是这两个孩童的武功甚为怪异,单独而论,固然不及阮士中,只怕连刘元鹤、陶百岁也有不及,但二人一联手,竟是遇强愈强,自己若是插手,一个应付不了,岂非自取其辱?当他沈吟难决之时,阮士中处境已更加狼狈。

各人心中却兀自不服气,眼见双僮手上招数实在并不怎么出奇,内力修为更是十分有限,只不过仗著两把锋利绝伦的匕首,一套攻守呼应的剑法,竟将一群江湖豪士制得缚手缚脚。

大家都道:‘他害死大英雄,保护大汉奸,自己又做异族人手下的大官,还能有什么深意?他儿子强辞狡辩,说出话来没人能信。

于管家欲觅宝树出去抵挡一阵,可是四下张望,宝树早已不见,不知躲到了那里,心想:“主人将庄上之事托付了给我,拼著一死,也得全了主人的脸面”。

宝树推席而起,叫道:“雪山飞狐到了”。

那时我爹爹也知是刀口上喂了剧毒的药物。

叫化公公怕他再施毒手,猛出一拳,正中他的胸膛。

曹云奇见了各人眼色,不由得胀红了脸。

陶子安点了点头。

他见竹篮吊到山腰,便探头下望,要瞧来援的是那一位英雄。

我爹爹不知他是胡伯伯的儿子,若是一剑将他杀了,那便如何是好?”平阿四淡淡一笑,道:“苗大侠虽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可是要说能一剑杀了胡相公,却也未必”。

东方红日甫从山后升起,淡黄的阳光照在身上,殊无暖意。

中午吃饭之时,夫人给丈夫斟酒,连使几个眼色,我在旁瞧得清楚,知是叫他诱逼金面佛使出此招,以便乘机取胜。

众人齐声惊呼。

快快回家去料理后事,明年三月十五是我爹爹死忌,我当来登门拜访。

于管家转出厅壁,只见那白衣人脸孔朝外,双手叉腰,抬头望天,便高声道:“胡大爷远来,不曾远迎,还请恕罪”。

众人一齐跟出,片刻之间,马蹄声渐渐远去。

她丈夫本是平通镖局的镖头,在饮马川众寨主劫镖时刀伤殒命。

众人在崖边见了这场惊心动魄的奇险,尽皆挢舌难下。

’”众人听到“铁盒儿”三字,相互望了一眼,都想:“说到正题啦”。

翻翻滚滚,又战数百回合,两人招数见臻圆熟”。

“我回房睡了一会,越想越是不安,实在不明白什么地方得罪了她,于是悄悄起来,走到她的房外,在窗上轻轻弹了三弹。

不料两僮一纵,不知怎的,一人一手又已攀在他的颈中,一扳一勾,招式便和先前的全无分别,曹云奇又是拍的摔了一交。

三人手持刀刃,分别守住三条通路,自是怕人闯进,另外两人一挥钢锄,一舞铁铲,正在一株大树下用力挖掘。

’江湖朋友得到讯息,纷纷赶来仗义相助。

“那日归农与范帮主在沧州截阻胡一刀夫妇,我还是在做归农的副手。

这些事情牵连重大,本来不该让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去说。

三人暗中再一打听,竟查出一件更叫人痛恨万分的事来,原来当日三人从九宫山冲出去求救,那义兄等了几天不见援兵,竟亲手将大英雄害死,向敌人投降。

阮士中望著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真难怪得他”。

爹爹教我唱了一个歌儿,说是那时候一位文武双全的公子作的。

田青文心道:“待我接应两位师兄下来,让阮师叔制住这两个小娃娃。

’”“范帮主不由得大惊失色,说道:‘苗大侠,小心他的奸计……’金面佛冷然道:‘我爱怎么便怎么,你管得著?’田相公道:‘你别忘了杀父之仇,做个不孝子孙。

刀光剑影之中,曹云奇猛地一剑向陶子安劈去。

“金面佛叫道:‘看剑!’挺剑又上。

当下点了点头道:“你家主人到了么?”右边那僮儿道:“主人说午时准到,因孔贤主人久候,特命小的前来投刺”。

这是一件何等大功,敌将呈报上去,自会升官封爵,莫说丝毫没疑心是假,即令有什么怀疑,也要极力蒙蔽掩饰,以便领功升官。

刘元鹤道:“咱们走吧,待我先下”。

殷吉、田青文等一听到“胡苗范田”四字,已知这四名卫士必与今日之事有重大关连。

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倒要领教”。

长剑出鞘,一招“流星赶月”,人未抢入圈子,剑锋却已指向左僮胸口。

那义兄大叫一声,回过头来,左臂连伸,已将两人刀子夺下,抛入了滇池,手掌一探,已抓住了郎中公公的胸口穴道,脸色苍白,喝道:‘咱四人义结金兰,干么……干么施暗算伤我?’郎中公公被他这一抓,登时动弹不得。

他见平阿四将伤药嚼烂吞下,稍稍放心,回到厅上,向苗若兰一揖到地,道:“多谢姑娘救我平四叔”。

那毒锥是天龙门世代相传的绝技,发出时既准且快,而且毒性猛烈,被打中了三个时辰毙命,厉害无比,江湖上送它一个名号,叫作“追命毒龙锥”。

这里的东西本来不是饮马川之物,一向由天龙门经管,现下换换主儿,亦无不该”。

我想此人武艺虽高,却是太不机灵,屋外来了许多敌人,竟然毫不惊觉。

“我大吃一惊,心想时候一长,孩子不闷死才怪,念及胡大爷待我的好处,非要抢救孩子出来不可。

曹云奇惊魂未定,但听了他的话,有如接到纶音圣旨一般,忙双手交互拉绳,攀援而上。

右僮右手剑一缩,左手匕首倏地挥出,当的一声,将他长剑削为两截。

田青文从背囊中取出一件替换的布衫,撕碎了先给周云阳裹伤,又给陶氏父子包扎。

你想找我动手,可是无法找到,于是宣扬这七字外号,好激我进关。

赵财主把我爹爹抓去,逼迫立下文书,要把我妈卖给他做小老婆”。

胡家世代知道这秘密,苗范田三家却不知晓。

郑三娘适才见盒中放出暗器,只怕又有短箭射出,忙矮身闪避。

正在踌躇,忽然那义兄派人送来一封信,约三人三月十五晚间在滇池饮酒。

我妈和我扶著爹到客店去,要向胡大爷磕头道谢。

曹云奇叫道:“放屁!我师父是武林豪杰,你莫胡说八道,污了我师父的名头”。

刘元鹤、熊元献师兄弟对望了一眼,心知她所说的汉奸,就是爵封平西亲王的吴三桂。

我爹爹又惊又怒,召集了一干人细细盘问,始终查不到凶手是谁”。

’胡一刀大喜,连连称谢”。

这次听得胡伯伯来到中原,这才受范田两家之邀,到沧州拦住胡伯伯比武,但首先却要向胡伯伯查问真相”。

这上山的轻功原是南宗所擅,殷吉人虽肥胖,一施展本门心法,竟然矫捷胜于猿猴,片刻之间,已赶出曹云奇一里有馀。

曹云奇一张脸胀得通红,狠狠瞪著陶百岁,终于坐下。

姓胡的留下保护闯王。

只是苗田这两位上辈死得太也不够体面,胡大爷不便当面述说,只好领他们亲自去看”。

我这条老命看来已送了九成”。

众人一听,一齐离席而起,望著宝树手中托著的这口短刀,心中将信将疑。

那厅极大,四角各生著一盆大炭火。

我爹爹大喜,急奔过去,那知他腰间中了胡伯伯这一腿,伤势不轻,猛一用力,竟摔在地下爬不起来”。

武林中的英雄好汉听到,都翘起大拇指,赞一声:‘杀得好!’消息传到了那义兄的家乡,他儿子十分悲伤,就赶到昆明来替父亲报仇”。

只见他早在那里等候,孤身一人,并没带亲随卫兵,穿的也是一身粗布青衣,就和当年四人同在军中时所穿的一样。

那汉子道:“就怕他上峰之后,惊动了主母,小的没脸来见主人”。

陶子安抢上一步,举刀往她颈中砍下。

阮士中与曹云奇同时向他横了一眼,心中嘀咕:“你怎么会开启此盒?”立即转头望盒,只见盒中果有一柄短刀,套在鞘中。

’”“金面佛道:‘岂敢,有一事须得跟你明言。

熊元献指著刘元鹤道:“我这位师兄当日也是座上宾客,只是少寨主英雄年少,没把刘师兄放在眼里”。

哈哈,人生自古谁无死?跟这位天下第一高手痛痛快快的大打一场,那也是百年难逢的奇遇啊!’”“我听了这番话,觉得他真是个奇人,只听他大笑了一会,忽又叹气道:‘妹子,刀剑一割,颈中一痛,甚么都完事啦。

却见他青白色的脸上红了一红,随即又转青色,悻悻的道:“这是我天龙门祖传下来的,谁得了宝刀,谁就做掌门”。

大雁带著羽箭在空中打了几个斤斗,落在雪地。

其实闯王杀的只是污吏、土豪劣绅。

他随即跃起,叫道:‘对不起!不是我自恃兵器锋利,实是你这一招太过厉害,非此不能破解。

苗若兰慢慢坐下,这才启朱唇、发皓齿,缓缓说道:“这天晚上,郎中公公家里大开筵席,请了一百多位江湖上成名的英雄豪杰,静候那义兄的儿子到来。

咱们自己不说,没人知道”。

那小镇地处偏僻,只五六百居民。

琴儿催了两次,苗若兰才慢慢回进庄子。

“我想到此节,范田两人早已想到。

这一来,他一只手将刘元鹤双手一齐抓住,右手提著念珠,一窜一跳的回来。

’金面佛奇道:‘昨晚没睡觉?那不对。

金面佛跃出圈子,说道:‘胡兄,你武艺高强,在下佩服得紧。

过了片刻,只见峰顶出现一个黑点,迅速异常的滑了下来,越近越大,待得滑到半山,已看清楚是一只极大的竹篮。

“其馀的汉子哗然叫嚷,纷纷扑上。

饮马川山寨曾劫过他镖局的一枝大镖,熊元献使尽心机,始终没能要回,是以双方结下梁子。

眼见午时已到,这会儿想来已来到山峰之下了”。众人齐声叫道:“是雪山飞狐?”平阿四道:“不错,胡一刀胡大爷的儿子,叫做胡斐,外号雪山飞狐!”

田青文心道:“苗姑娘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她说那场惨事发生在她出生之前十年,正是二十七年之前。那么这和尚见到此刀,看来会与苗姑娘所说的事有关”。

他一剑登时削空,正要收招再发,突觉两旁人影闪动,两个小小的身躯又已扑到。

夫人也只是朝他笑笑,自顾自做菜。

那知一揭之下,盒盖纹丝不动,凝目察看,盒上并无锁孔纽绊,不知何以竟揭它不开,当下双手加劲,那铁盒宛似用一块整铁铸成,全无动静。

我想:‘性命要紧。

众人听苗若兰先前所述故事,只道飞天狐狸奸恶无比,那之中间另有如此重大的秘密,只是过于怪异,一时实在难以置信。

刘元鹤铁拐一立,与殷吉的长剑搭上了手。

那“殷师兄”也是个老者,身形微胖,留著两撇髭须,身披貂皮外套,气派是个富商模样,听那瘦长老者如此说,点了点头,勒马回到大雁之旁,马鞭挥出,拍的一声,抽向雪地,待得马鞭提起,鞭梢已将大雁卷了上来。

屋内屋外一唱一和,响成一片。

不料曹云奇身躯甚重,这一堕之势更是猛烈异常,但听得喀喇一响,衣衫破裂,竟又掉了下去,那白衣人长身伸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又抓住了曹云奇右足足踝。

陶子安抓住父亲打过去的椅子,道:“爹,咱们别先动手,好教这里各位评个是非曲直”。

曹云奇大声道:“什么事?”宝树道:“老衲曾听人说过,天龙门新旧掌门交替之时,老掌门必将此刀来历说与新掌门知晓。

众人见他这样一个器宇昂藏的少年英雄竟在人前示弱,不免都有些不忍之意,于是射向曹云奇的目光之中,自亦含著几分气愤,几分怪责。

宝树和苗若兰都是外客,虽听他说话无礼,却也不便发作。

’周师兄当即起个毒誓,青妹跟著他也起了誓。

她唱的八句歌中,前四句劝客尽欢饮酒,后四句颂客长寿。

她沈默了半晌,道:“这件事发生的时候,还在我出世之前的十年。

阮师兄、殷师兄,我说得可对么?”阮士中和殷吉齐声道:“大师说的不错”。

到最后一天相斗,胡大爷受了毒刀之伤而死,胡夫人也自杀殉夫,那情形正如苗姑娘所说。

其馀两人却哼也没哼一声,一枚钢镖、一柄飞刀都正中后心,扑在雪地里再不动弹。

’我回到客店,把这几句话对胡一刀夫妇说了,心想他们必定破口大骂,那知他们只对望了一眼,一言不发。

’挟了一大块羊肉吃了”。

各人散坐喝茶,只喝了一盏茶,那长颈汉子高声报道:“客人到!”两扇大门“呀”的一声开了。

字迹甚是雄劲挺拔。

夫人道:‘嗯,你也说好,真不枉了爹妈疼你。

他只觉在山峰上多耽上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这孩子英雄豪侠,跟他父亲一模一样,若是知道我来干这种阴毒勾当,定要拦阻”。

苗若兰道:“山上无下酒之物,殊为慢客。

“他交代了这些话后,心中无牵无挂,倒头便睡,片刻间鼾声大作。

但见他衣衫碎裂,满脸血污,胸前臂上,被右僮长剑割了一条条伤痕。

陶子安骂声:“贱人!”单刀脱手,对准她胸口猛掷下去,这一掷势劲力疾,相距又近,眼见得一刀要将她钉在地下,突然空中嗤的一声急响,一枚暗器从远处飞来,正好打在刀上,当的一声,单刀汤开,斜斜的插入郑三娘身旁雪地之中。

’”“我道:‘什么事?老兄是谁?’那人道:‘有人生了急病!’他不答我第二句话,左手一挥,当的一响,在桌上丢了一锭大银。

我悄悄跟在后面,心中害怕,可也想瞧个热闹。

“那一晚胡大爷叫阎基去说三件事。

起初我还看得出招数架式,到得后来,只瞧得头晕目眩,生怕当场摔倒,只好转过了头不看”。

苗若兰又道:“三人到了昆明,在大汉奸的居所前后探访明白。

他虽提气狂奔,仍是不及那老僧快捷,可是双手被握,纵然用力挣扎,那老僧五根又瘦又长的手指竟未放松半点。

宝树脸色微变,“嗯”了一声,却不追问。

你若是给我丈夫杀了,也不害你一世英名。

厅上居中挂著一副木板对联,写著廿二个大字:不来辽东大言天下无敌手邂逅冀北方信世间有英雄上款是“希孟仁兄正之”,下款是“妄人苗人凤深惭昔年狂言醉后涂鸦”。

到未牌时分,小孩儿要出来,实在等不得了。

若是给我儿子知道,你们三个不是他的对手。

这个变故,比适才熊元献等偷袭来得更是奇特。

田青文道:“苗姐姐,这位是令尊么?”苗若兰摇头道:“不是,我爹爹从来不穿白衣的”。

我爹爹大惊,急忙询问,可是大家都瞧著胡伯伯夫妇之死,谁也没留心孩子。

这些话宝树大师始终没跟各位提起一字半句,不知是什么缘故”。

曹云奇一马当先,但见那人弯弓搭箭,箭尖指向他的胸口。

左僮窜高跃低、右手连挥,将十多枚毒龙锥尽数接去。

就在此时,房外脚步声响,有人进来,我忙往床底下一钻。

这个恶徒嘛……”一语未毕,忽听扑翅声响,一只白鸽飞进大厅,停在桌上。

三名卫士冒了奇险,将首级盗来,早已葬在一个险峻万分、人迹不到的所在。

我那里敢拿?胡大爷道:‘我今日生了儿子,我甚是疼他怜他,将心比心,你爹妈疼你也是这般。

’又听这位阮士中阮师兄说道:‘我怎敢逼迫师哥?但想云奇与青文作出这等事来,连孩子也生下了。

因她容貌美丽,性又机伶,辽东武林中公送她一个外号,叫做“锦毛貂”。

想来都是平通镖局邀来的好手,埋伏在这里以报昔日之仇了。

中间若不是有这些瓜葛,老衲又何必邀各位上山?”天龙群豪、陶氏父子、刘熊师兄弟等都吃了一惊,心想:“这老和尚果然不怀好意,原来也想劫夺这盒中宝刀。

“这件事过得久了,后人也渐渐淡忘了。

阮士中左手抱住盒子,阴沈著脸骂道:“好小子,放暗箭害死岳丈,原来是看中了我天龙门的至宝”。

死是很容易的,你活著可就难了。

大师,你说该不该找他偿命?”说著手中长剑虚劈,剑刃震动,嗡嗡作声。

“午后两人交手,拆了数十招。

厅上各人一齐走出,只见阮士中与曹云奇站在崖边,双手此起彼落,忙碌异常,仍是在收线,原来丝线上缚的是一根较粗的丝索。

陶子安冷笑道:“阮师叔武功高,还是你老人家上去”。

我不用刀,是用剑杀他的。

阎大夫从药箱里取出一盒药膏,悄悄去涂在两人的刀剑之上。

曹云奇喝道:“谁要你讨好!”长剑挡开右僮刺来剑招,左手握拳,却往陶子安鼻上击去。

倘若有个人能使,你的主意倒也行得。

两个僮儿已乘机拾起长剑。

刘元鹤、陶子安不敢迫近,只是绕著圈子游斗。

可是两人仍是向下急落,但见两人身形愈来愈小,一堕数十丈。

忽然之间,站在一旁侍候茶水的一个仆人说道:“小姐,你好心有好报。

我一个人躲在灶边偷偷的哭。

你们要宝还是要命?”郑三娘挥刀向陶百岁进攻,叫道:“宝也要,命也要”。

曹云奇满脸通红,转过头不理。

阮士中仍被右僮迫在屋角之中,只是情形更为狼狈,左脚鞋子已然跌落,头上本来盘著的辫子也给割去了半截,头发散了开来。

曹云奇恨恨的道:“你既已不将我放在心上,何必又让我在这世上多受苦楚?”那女郎缓缓还剑入鞘,低声道:“你早知道,是爹爹将我许配给他,难道是我自己作的主么?”曹云奇双眉一扬,说道:“我愿跟你浪迹天涯,在荒岛深山之中隐居斯守,你怎又不肯?”那女郎叹了一口气道:“师哥,我知道你对我一片痴心,我又不是傻子,怎能不念著你的好处。

呼的一声,曹云奇长剑递出,将他单刀架开,叫道:“你要不要脸?”陶子安笑道:“兵不厌诈,我是有心助你”。

后来宝树欲待伤他性命,却已找他不到,情势紧急,不及仔细寻找,平阿四因此而得保全。

她拿起短铲,正要掘地掩埋,忽然数丈外传来铁器与土石相击之声,深夜之中,竟然另外也有人在掘地。

曹云奇哼了一声,待要发话。

我在沧州看人动刀子比武,也不知看了多少,但两人那么快的身手,却从来没见过。

两个四十来岁,都是仆妇打扮。

只听他续到:“青妹在有人处总是红著脸避开,不跟我说话,可是背著在没人的地方,咱俩总要亲亲热热的说一阵子话。

却不知令尊是怎么说?”苗若兰道:“这件事爹爹曾原原本本对我说过。

雪山飞狐与此间庄主的争端,也就由此而起。

那富商模样的老者则是天龙门南宗的掌门人“威震天南”殷吉,此次之事与天龙门南北两宗俱有重大干系,是以他千里迢迢,远来关外。

“这两人武艺高强,名震江湖,如此不明不白的死了,害死他们的定是大有来头之人。

瞧她神气,若非侯门巨室的小姐,就是世代书香人家的闺女,哪里像是江湖大侠之女。

胡伯伯抛去手中长剑,双手忽伸忽缩,抓住众人一一掷了出去,随即扶起我爹爹,解开他的穴道,笑道:‘苗兄,你自创新招,果然厉害。

那知左边的僮儿忽从他腋下钻到右边,右边的僮儿却钻到了左边。

爹说这柄剑还得杀一个人,才能收起永远不用。

只是你若活著,娘可活不成啦。

’胡一刀道:‘什么?’夫人道:‘咱们把一切跟金面佛明说了,瞧他怎么说。

右僮右手长剑,左手匕首,向阮士中欺身直攻。

宝树道:“范帮主点了点头。

众人见了这两个僮儿的模样,都感愕然,心中却均是一宽,本以为来的是那穷凶极恶的“雪山飞狐”,那知却是两个小小孩童。

双腿一夹,纵马快跑。

忽听左首一声马嘶,曹云奇右足在马蹬上一点,斜身飞出,落在一株大松树后面,先藏身形,再纵目向前望去。

我学跌打之时,师父教过人身的三十六道大穴,所以范帮主伸手解穴,我也懂得一点儿。

阮士中道:“那也好。

这事做得甚是机密,江湖上知者极少。

厅上这些人都是浪迹江湖的武林豪客,斗然间与这样一个文秀少女相遇,宛似走近了另一个世界,不自禁的为她一副清雅高滑的气派所慑,各似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只见胡一刀著著进逼,金面佛却不住倒退。

胡一刀竖起刀来,斜斜向上一指,这一招‘参拜北斗’,也是向对方致意。

就是这么一句话。

只听平阿四凛然道:“我是为胡大爷报仇来的”。

你的头颈长,我听人说过的”。

阮士中愕然,眼露凶光。

’金面佛道:‘啊,我忘了。

’她最后一句话却是向孩子说的”。

宝树道:“李闯王当年的称号,便叫做奉天倡义大元帅”。

范帮主叫道:‘姓胡的,出来吧。

这一柄刀,就是李闯王当年指挥百万大军、转战千里的军刀”。

曹云奇愕然道:“怎么?”那汉子道:“若是金面佛知你笑他,只怕贵客须不方便”。

琴儿说道:“啊唷,你别弄乱了!这箱子里全是小姐的书,这样倒过来,书就乱啦。

咱们挑灯夜战呢,还是明日再决雌雄?’胡一刀笑道:‘你让我多活一天吧!’金面佛道:‘不敢!’长剑一伸,一招‘丹凤朝阳’,转身便走。

那少女解开一只锦囊,拿出一只小小玉马,马口里有丝绦为缰。

可是有一件事我是同样的感激。

曹云奇指著陶子安骂道:“这小贼害死我师父,偷了我天龙门的镇门之宝。

’夫人接过了,笑道:‘好啊,飞天狐狸一身的本事都写在这里。

后来飞天狐狸被杀,一图一刀落入三位义弟手中,但不久又被飞天狐狸的儿子夺去”。

田青文早知他心意,一见他扬手发锥,立即挺肩往他左肩撞去。

胜负只关个人,不牵涉两家武功的威名”。

偶尔有人把话带得近了,另一个立即将话题岔开。

那仆人道:“小人站著说的好。

那知阮士中只是虚张声势,待田青文摆脱纠缠,当即将铁盒交在她手中,说道:“护住盒儿,让我对付敌人”。

只是三人本就难以胜他,现下脚夫公公受了伤,更加不是敌手。

这时田青文与周云阳已伏下身子,停步不进。

后来退到武昌府通山县九宫山,敌兵重重围困,几次冲杀不出,终于英雄到了末路”。

众人听她说话的语气声调,就似是给小孩子讲故事一般,料是学著当年父亲的口吻,均想:素闻金面佛外号中虽有个“佛”字,为人却是嫉恶如仇,出手狠辣,可是对女儿却是这般温柔慈爱。

那时我心里又悲又愤,要查出跟她私通的那狗贼是谁”。

眼见手下将士死的死,伤的伤,再也抵挡不住,闯王心灰意懒,举起军刀要待横刀自刎,却被那号称飞天狐狸的姓胡卫士拦住”。

我心中怦怦乱跳,忙躲在门后,只见阎大夫左手抱著孩子,右手从枕头底下取出铁盒,依照胡大爷先前开盒的法子,在盒子四角掀了三掀,又在盒底一按,盒盖便弹了开来。

说著献上茶去。

时候一长,刘元鹤渐占上风,陶百岁已是招架多,还手少。

此人是武林前辈,二十年来江湖上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

啊哟,田姐姐,对不起,您别见怪,这是我爹爹说的,他说他宁可自行其是,不愿跟田叔叔联手。

篮上系著竹索,原来是山峰上放下来接客之用。

周云阳神色迟疑,道:“我……我不知……”田青文从曹云奇手中接过铁盒,放在周云阳手中,柔声道:“我知道你会的”。

有一次爹爹对我说:‘孩儿,我爱你胜于自己的性命。

瞧你这般为人,决不能暗害我爹爹。

原来众人一见白鸽传丝,一窝蜂般的涌出大厅。

她见左僮正向曹云奇接连进攻,当即挥剑架开他的一剑,岂知这僮儿第二剑出招时竟是一剑双击,既刺曹云奇的眼角,又刺田青文左肩。

曹云奇叫道:“师妹,什么事?”那女郎不答,忽然站直身子,手中拿著一根黄澄澄之物,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熊元献意欲打开僵局,道:“苗姑娘,后来怎样?请你说下去”。

于管家本来以为他是苗若兰带来的男仆,但瞧他神情,听他言语,却越来越觉不似,正想出言相询,却听他说起故事来,见众人静坐倾听,也不便打断他的话头。

另一个十五六岁年纪,圆圆的一双大眼,左颊上有个酒窝儿,看模样是个丫鬟。

但若老天许我用你去掉换胡伯伯的孩子,我宁可你死了,胡伯伯的孩子却活著。

哈哈!”一个长颈阔额的中年汉子躬身道:“既是宝树大师的朋友,敝上自是十分欢迎”。

大多儿互相监守,不用怕有谁使奸行诈”。

那少女一见两人相貌打扮,已知这对双生兄弟相亲相爱,毁了明珠事小,不痛快的是在将两人饰物弄成异样,配不成对,当下拿起玉马,将两个半边明珠放在玉马双眼之上,说道:“我有一个主意,将半边珠儿嵌在玉xx眼上。

众人听他一字一句,念得字正腔圆,声音中充满了凄楚之情,想起在江湖上的所见所闻,都不禁耸然动容。

她自己心中其实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

’两人全神拼斗,但对方招数若有不到之处,却相互开诚指点,毫不藏私。

曹云奇与周云阳伸臂握拳,站在他的身前,只要他微有动武之意,立即发拳殴击。

琴儿欢天喜地的收起玉马,说道:“小姐,这两个孩儿不识好歹,小姐赏赐这样好的东西,他们都不要,要是我啊……”那少女笑道:“别多说啦,也不怕人家笑咱们寒掺”。

不过那时闯王的军刀却在天龙门田家手里,并非放在盒中”。

’拉著我急步而行,走进了平安客店。

那老僧哈哈大笑,右手一振,两人手足都是一麻,砰的一响,熊元献摔出了五尺之外。

这长颈汉子是山庄的管家,姓于,本也是江湖上的一把好手,甚是精明干练。

我知道没甚么听的了,想合眼睡觉,但隔壁那鼾声实在响得厉害,吵得我怎能睡得著?我心里想,这位少年夫人千娇百媚,如花如玉,却嫁了胡一刀这么个又粗鲁又丑陋的汉子,这本已奇了,居然还死心塌地的敬他爱他,那更是教人说什么也想不通”。

曹云奇铁青著脸,纵马欲赶。

他手中正拿著茶碗,这一下出其不意,茶碗脱手掉落,眼见要在地下跌得粉碎,那汉子俯身一抄,已将茶碗接住,道:“贵客小心了”。

这些人自己虽大都未见过面,却都素来闻名,无一不是武林中顶儿尖儿的高手,早知主人邀了这许多人,倒不如不来了,那金面佛苗人凤更是远而避之的为妙;兼之自己远来相助,主人却不在家接客,未免甚是不敬,心下不快,说道:“老衲固然不中用,但金面佛一到,还有办不了的事吗?何必再另约旁人?”那汉子道:“敝上言道,乘此机会,和众家英雄聚聚。

纵然日后金面佛找到宝树算帐,但平阿四一死,这秘密只怕永远随他而逝了。

我正想去跟胡大爷说,胡大爷却走到阎基房里来了,跟他说了很多很多话。

六人分作三对,在雪地里性命相扑。

在苗胡二位拼斗的十馀年前,这姓苗姓田的两位上辈同赴关外,从此影踪全无”。

二人在倏忽之间调了对手,这一下转换迅速之极,身法又极美妙,旁观众人不自禁的齐声喝采。

只听殷吉赞道:“曹世兄,好俊身手啊,当真是英雄出在年少”。

胡一刀头也不抬,说道:‘吃罢!’金面佛道:‘好!’坐在他的对面,端起碗就要喝酒。

她慢吞吞的取钥匙,开箱子,又跟韩婶子商量该垫银狐的还是水貂的。

’胡一刀笑道:‘你苗家剑独步天下,以此剑法杀他何难,在下只是代劳而已。

陶百岁一捋满腮灰白胡子,更不打话,劈面就是一鞭。

“归农对他说道:‘都知道了。

“金面佛道:‘胡兄,这批没出息的家伙吵得你难以安睡。

一言辅毕,猛听喀喇喇几声巨响,那撑柱与门闩突然迸断,砰澎一响,两扇大门已被人推开。

“范帮主、田相公和其他的汉子一齐抢上。

他虽腿上负伤,刀法仍是极为精妙,但二僮的剑术怪异无比,敌人愈众,竟似威力相应而增。

宝树道:“吃的东西一点都没留下么?”于管家惨然摇头。

瞧他两人神情,宝树与胡一刀之死必有重大关连,而他先前的话中也必有甚多不尽不实之处。

这坑大半仍被白雪淹没,激斗之际,未加留神,郑三娘有意引他过去。

往日我们相约出来会面,总用这三弹指的记号。

马寨主惨叫一声,晕了过去,郑三娘右手补上一刀,将他砍死在坑中。

苗若兰脸色苍白,低声道:“你要找我爹爹吗?”平阿四道:“害死胡大爷的不是金面佛,是从前叫做跌打医生阎基、现下出了家做和尚、叫做宝树的那人”。

你道在那密室之中,四人说了些什么话?”苗若兰道:“莫非那儿子将飞天狐狸的苦心跟三位叔叔说了?”平阿四道:“是啊,这三人若不是自恨杀错了义兄,怎能当众自刎?可是那时闯王尚在人世,这机密万万泄露不得。

’金面佛道:‘我两个兄弟武功不弱,商剑鸣既有此手段,自是劲敌。

“姓胡的卫士情急之下,生了一计,从阵亡将士之中捡了一个和闯王身材大小相仿的尸首,换上闯王的黄袍箭衣,将闯王的金印挂在尸首颈中。

宝树道:“没受伤的几个汉子之中,有一人低声说道:‘范帮主,田相公,张家从关外一路跟随这点子夫妻南来,查得确确实实,铁盒儿确是在点子身上。

说罢返身便奔。

阎大夫,那天你左手挽了药箱,背上包裹中装著十多锭大银,是也不是?那天你穿著青布面的老羊皮袍,头上戴一顶穿窟窿的烟黄毡帽,是也不是?”宝树铁青著脸,拿著念珠的右手微微颤动,双目瞪视,一言不发。

我心想:‘难道金面佛竟要输在胡一刀手里?’”“忽听得拍、拍、拍一阵响,田相公拉开弹弓,一连连珠弹突然往胡一刀上中下三路射去。

只过了半枝香功夫,曹云奇渐渐慢了下来,忽觉后脑微微温热,似乎有人呼气,正要回头,右肩上有人轻轻一拍,听得殷吉笑道:“小多子,加把劲儿!”曹云奇一惊,提气向前猛冲。

我只好舍命陪君子。

曹云奇仗剑上前,要待往熊元献身上刺去,但两人翻滚缠打,只怕误伤了师弟,急切间下手不得。

原来他匕首的柄底装有一个小小网兜,专接敌人暗器。

宝树喝道:“你当时也曾亲见?你是谁?”那仆人道:“小人认得大师,大师却认不得小人”。

说著行了一礼,转身便出。

只见这一边刻著“奉天倡义”四字。

范帮主道:‘贤弟不用担心,苗大侠定能对付得了他。

先父看到我的怪样,说我学剑不用心,狠狠打了我一顿。

两人喝几碗酒,站起来试演几招,又坐下喝酒。

我急忙起来,只见他的座骑已换了一匹,去时骑青马,回来时骑的却是黄马。

两僮对望一眼,只见琴儿打开一只描金箱子,取出一对锦囊交给少女。

那恶鬼拉著大多儿喝酒,连打杂的、扫地的小斯,都教上了桌。

从直隶沧州到山东武定,相去近三百里,他一夜之间来回,还割了一个武林大豪的首级,这人行事当真是神出鬼没”。

那貂鼠在雪地中行走如飞,聪明伶俐,“锦毛二字,自是形容她的美貌了。

熊元献细声细气的道:“陶寨主,在下跟你引见引见。

我忽然想起胡一刀曾嘱咐夫人,将来孩子长大,要告诉他一句话,较他心肠狠些硬些,看来胡一刀面貌虽然凶恶,心肠却软,事到临头,居然下不了手”。

此时距李闯王已有一百馀年,可是在草莽群豪心中,闯王的声威仍是显赫无比。

’胡一刀沈吟不语。

苗若兰喜道:“啊,这只小鸽儿多可爱!”上前双手轻轻捧起白鸽,抚摸鸽背羽毛,只见鸽脚上缚著一条丝线。

阎大夫,你转过身来,让大多儿瞧瞧你脑后的那块伤疤,这是当年一个灶下烧火小斯一门闩打的啊”。

“这一晚我尽做噩梦,一会儿梦见胡一刀将苗大侠杀了,一会儿梦见苗大侠将胡一刀杀了,一会而又梦见这两人把我杀了。

夫妻俩并排坐在一条长凳上,夫人拉著胡一刀的手,身子慢慢软倒,伏在丈夫身上,就此不动了。我不忍再看,回过头来,见苗大侠臂中抱著孩子睡得正沉,小脸儿上似乎还露著一丝微笑”。

说著向殷吉一揖。

’接过长剑,两人又动起手来。

苗若兰摇头道:“那一年爹爹跟我说了这四位公公的故事之后,接著又说了一个故事。

众人都想:“金面佛苗人凤身为一代大侠,却把个女儿骄纵成这般模样”。

那女郎心有不忍,道:“你何苦又来惹我?”曹云奇道:“是我不好,你再打吧!”那女郎嫣然一笑,道:“我手酸,打不动啦”。

曹云奇笑道:“我跟你捶捶”。

脚夫公公挺刀叫道:‘你害死元帅爷,卖主求荣,还有脸提到意气两字?’”“那义兄飞起一脚,将他手中刀子踢去,大笑道:‘好,好!有义气,有义气。

我本答应咱家大哥,要亲手把孩子养大,但这五天之中,亲见苗大侠肝胆照人,义重如山,你既答允照顾孩子,我就偷一下懒,不挨这二十年的苦楚了。

我爬下炕来,只觉得脑子昏昏沈沈的,拿镜子一照,半边脸全成了紫色,肿起一寸来高。

“大汉奸亲自审问。

“爹爹接了单刀,不明他的用意。

那是镇上只此一家的客店,专供来往的驴夫脚夫住宿,地方虽不算小,可是又黑又脏。

自古草莽英雄,从未有如闯王这般威风的”。

曹云奇大怒,刷的一声,拔出长剑。

两个僮儿绝未想到此时有人要夺他们兵器,曹云奇出手又是极快,只见刷刷两声,众人眼前青光闪动,两柄长剑脱鞘而出,都已被他抢在手中。

你待我真比亲生哥哥还好。

曹云奇、殷吉、周云阳等已从庄上佣仆处借得兵刃,数次猛扑上前救援,始终被左僮拦住,反而与阮士中越离越远。

这少女容貌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那老僧“啊哟”一声,说道:“原来归农去世了,可惜啊可惜”。

四人听了,当即放轻脚步,弯腰从山石后慢慢掩近。

只不过当时清兵重重围困,实是难以脱身。

“眼见得金面佛无法抵挡,他那招提撩剑白鹤舒翅只使得出半招。

想来那个可怜的孩子定是好好的活著”。

他智勇双全、精明能干,极得吴三桂信任。

苗若兰道:“适才那位平四爷说道:胡一刀胡伯伯请宝树大师去转告我爹爹三件大事,可是我爹爹说到此事经过之时,却从未提起。

阎大夫怕人听见,随手在炕上拉过棉被,将孩子没头没脑的罩住”。

我想胡一刀穷凶极恶,做这些事并不奇怪,但金面佛的外号中有个‘佛’字,竟然也是这般的杀人不眨眼”。

苗若兰微一沈吟,只著那副木板对联的下联,道:“劳驾你除下来”。

’叫化公公忽然伸手向他背后一指,叫道:‘咦,是谁来了?’”“那义兄转头去看,叫化公公与郎中公公双刀齐出,一刀砍断了他的右臂,一刀斩在他背心,深入数寸。

’”“我仍是呆呆望著他,心里扑通扑通直跳,不知如何是好。

陶百岁怒喝:“你知道什么?”刘元鹤道:“那李自成流血千里,杀人如麻,怎会下这十四字军令?”众人一怔,不知所对。

陶百岁道:“那一日天龙门北宗轮值掌理门户之期届满,田归农也拣了这日闭门封剑。

这个奇变来得突然之极,群雄中虽有不少高手,却没一个来得及阻拦”。

左手五指如钩,抓向陶子安双目,右手五指已抓住铁盒边缘。

刘元鹤眉不扬,肉不动,伸手去接。

右僮又在墙畔捡起另一半边珠儿,说道:“我这颗是夜明宝珠,和哥哥的是一对儿。

这样一来,他手下的人都乱了起来。

他夺剑固快,这一交摔得更快,众人一愕之下,两僮向前扑上,要夺回他手中长剑,曹云奇岂是弱者,适才只因未及防备,方著了道儿,他一落地立即纵起,双剑竖立,要将两僮吓退。

各人好奇心起,都盼平阿四揭破这个疑团,但又怕他当真说出什么重大秘密,宝树老羞成怒,突施毒手,这雪峰上可没一人是他对手,难以阻拦。

可是你职掌我天龙北宗门户,若是做出这等事来,天龙门声名扫地,在江湖上颜面何存?”曹云奇大声叫道:“我就是为你粉身碎骨,也是甘愿。

那仆人道:“适才大师与姑娘所说之事,小人当时也曾亲见,各位若是不嫌聒噪,小人也来说说”。

宝树在人从中缓缓转了个圈子,微笑道:“各位要跟老和尚动手么?”群豪怒目而视,无人接口。

’领我走到西厢,炕上也有三个受伤的躺著,身上也都是兵刃的新伤。

那老僧从怀中取出一个花筒火箭,幌火摺点著了。

剑诀有云:“高来洗,低来击,里来掩,外来抹,中来刺”。

“这时夫人也已起来,又做了一桌菜。

阮士中满身血污,心中恼怒异常,却又不敢出声訾骂。

那僧人从怀中取出一粒红色药丸,塞在她的口里,向众人逐个望去,自言自语说道:“这药丸只可暂时止痛。

你在厅上陪了他这许久,总有些话说”。

’”“胡一刀只顾吃肉,却不理他。

当时我心中也是老大个疑窦。

郑三娘左刀挡架,右手回了一刀。

我听了这几句话,忽然可怜他起来,心想:‘这人脸上一副凶相,原来心里却害怕得紧。

他却只管蘸酒给孩子吮。

幸得这一锥,才救了陶子安的性命,郑三娘那刀砍得低了,只中了他的后臀。

’胡一刀笑道:‘今日相逢,也未必就败在他手里。

曹云奇圆睁双目,喝道:“误会你妈个屁!”提剑分心便刺,陶子安只得举刀招架。

云阳与青文待我们出手之后,再行上前”。

行到唐官屯,他先与范田二人动上了手,后来又遇到金面佛。

宝树脸色微变,说道:“你家主人跟金面佛交情可深得很哪”。

“总算他运气好,两人从坟场回进庄子,始终离得远远的,一句话也没说”。

今日胡里胡涂的深入虎穴,定然是凶多吉少。

琴儿心中不愿,说道:“小姐”。

金面佛一张黄黄的面皮上却不泄露半点心事,既不紧张,亦不气馁。

阮士中道:“我哪里赶得上殷师兄?”殷吉道:“别客气啦!”话一出口,如箭离弦般急冲而上,不到片刻,离峰顶已只数丈,回头见阮士中在自己身后约有丈许,一提气,正要冲上,阮士中突然一纵而起,落在他的身旁,低声道:“那边有人!”伸手向峰左树丛中一指。

伸手去拉她手臂。

陶百岁使的是一根十六斤重的钢鞭,陶子安则用单刀。

我忙揭开棉被,抱起孩子,心想这里个个都是胡大爷的仇人,得将孩子抱回家去,给我妈抚养。

’胡一刀道:‘我生平的所作所为,你觉得都没有错?要孩子全学我的样?’夫人道:‘都没有错!要孩子全学你的样!’胡一刀道:‘好,不论我是死是活,这一生过得无愧天地。

群雄大叫:‘莫走了奸贼!’纷纷上屋追赶,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只见大门外进来七八名家丁仆妇,抬著铺盖箱笼等物,看来都是跟来服侍苗小姐的。

受伤的人忙忍痛坐起,对两人极是恭敬。

右僮叫道:“主人差我们来下书,又没叫我们跟人打架。

这一冲虽把殷阮两人抛下了十多丈,但已然心浮气粗,头上冒汗。

待传到胡一刀大爷手里,百年之期已过,于是他命那跌打医生阎基去对金面佛说知此事”。

我好奇心起,要瞧瞧那歹徒怎生模样,当下躲在柜台后面,望著车门”。

右僮回嗔作喜,向少女连连道谢,又向阮士中请了个安,道:“行啦,你老别生气”。

偏巧我不在家,他和我兄弟三言两语,动起手来,竟下杀手,将我两个兄弟、一个妹子,全用重手震死。

曹云奇本是紫膛脸皮,这时气得紫中发黑,拔出腰中佩剑,一招“白虹贯日”,呼的一声,迳向左僮刺去。

若不是瞧尊驾父子金面,此物早就取了。

众人一齐转头,向桌上的军刀望了一眼,欲知之心更是迫切。

殷吉站在邻近,身子一幌,已拦在他面前,双掌起处,将他推倒在地。

胡伯伯忽道:‘苗兄,你这招闭门铁扇刀,还是使得太快了些,劲力不长。

这儿子武功得到父亲真传,那三人果然不是对手,斗了不到半个时辰,三人被他一一打倒。

她虽不提名道姓,各位自然也都知道,故事中的义兄,是闯王第一卫士姓胡的飞天狐狸,那脚夫公公姓苗,化子公公姓范,郎中公公姓田。

曹云奇早已神智迷糊,双手碰到绳索,立即牢牢抓住。

这件事我深印脑海,自此以后,每当使到这一招,我背上虽然不养,却也习惯成自然,总是耸上一耸。

那人模样更可怕了,摸出一锭大银,抛在桌上,道:‘掌柜的,劳你驾到别处去找一个,越快越好。

陶百岁喝道:“又有甚么话说?”熊元献道:“在下已在此处相候三日三夜,专等陶寨主到来。

’”“胡一刀笑道:‘苗兄,我送你一件物事。

群豪都感在这山庄中坐立不安,刘元鹤的话正合心意。

我心想:‘沧州的少年子弟比武,明明栽了,还是不肯服气,定要说几句话来圆脸。

双僮对望一眼,齐把玉马放在几上,一言不发的转身出厅。

只有宝树言笑自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满嘴粗言秽语,那里像个出家人的模样?酒过数巡,一名仆人捧上一盘热气腾腾的馒头,各人累了半日,早就饿了,见到馒头,都是大合心意,正要伸手去拿,忽听得空中嗤的一声响,众人一齐抬头,只见一枚火箭横过天空,射到高处,微微一顿,忽然炸了开来,火花四溅,原来是个彩色缤纷的烟花,缓缓散开,隐约是一只生了翅膀的狐狸。

这般斗了十多个回合,金面佛斗然一剑刺向胡一刀头颈。

我苗人凤一向自负得紧,这一回见了你,那可真是口服心服了。

金面佛却只吃了两条鸡腿。

当下不再说话。

众人相顾哑然。

周云阳见师兄接连三番的摔跌,知道两个僮儿年纪虽幼,却是极不好斗,对方共有二人,自己上前相助,也算不得理亏,当下跟著出剑,向右僮发招。

“次日比武是第五天了,我脸上的肿稍稍退了些,又站在旁边观战。

左僮叫道:“大和尚,小人奉主人之命前来下书,并没得罪这两位,为甚么定要打架?”宝树微微一笑,说道:“这两位要考较一下你们的功夫,并无恶意。

胡一刀问起,你只说已当面告知苗大侠就是。

拍的一响,曹云奇背心上已吃陶百岁椅子重重一击。

这话虽是斥骂熊元献,但殷吉听了,不禁脸上一热,斜眼看阮士中时,只见他双目凝视谷中敌对双方,对这句话直如不闻。

请问姑娘尊姓,主人问起,好有对答”。

熊元献心里却另有计较,他去年失了一枝大镖,赔得倾家荡产心想与其杀他父子,不如叫饮马川献出金银赎命,于是叫道:“大家且住,我有话说”。

一时雪峰边寂静无声,忽然苗若兰的婢女琴儿指著山下叫道:“,你瞧,好像有人上来”。

平阿四见众人将信将疑,苗若兰脸上也有诧异之色,接著道:“苗姑娘,你先前说道,飞天狐狸的儿子三月十五那天找到三位结义叔叔家里,跟他们在密室中说了一阵子话,那三人就出来当众自刎。

他们和那第四个卫士是结义兄弟,数十年来同甘共苦,真比亲兄弟还要好。

这时忽听得他非旦尚在人世,而且此间主人正去邀他上山,人人登时都感不安。

众人一呆,纷纷抢出门去,果见绞盘炸成了碎片,长索东一段西一段散得满地。

众人均想:“这和尚武功极高,说话却恁地粗鲁无聊”。

这一下只跌得他脊骨如要断折,挺身要待站起,腰上使不出劲,竟又仰跌。

宝树微微一笑,不再理他,转头问那长颈汉子道:“那雪山飞狐到底是何等样人?他与你家主人又结下了甚么梁子?”那汉子道:“主人不曾说起,小的不敢多问”。

“这一晚隔房虽然没人打鼾,我可仍是睡不安稳,一直留神倾听胡一刀回转的马蹄声。

原来丐帮素来与朝廷作对,在帮名上加上“兴汉”二字,称为“兴汉丐帮”,显是有反清之意。

右僮见长兄受逼,回剑向曹云奇刺去。

草根木叶权充腹,儿女呱呱相向哭。

左边那僮儿接了,道:“多谢”。

我心想:‘夫人的眼光好厉害。

再拉一会,苗若兰似乎有点吃力。

夫人将那些兵刃从屋顶踢在地下,也不捡拾,抱了孩子进屋喂奶。

钢边在空中虚击一鞭,呼呼风响,足见膂力惊人。

曹云奇后退稍慢,嗤的一声,左胁被匕首划过,腰中革带连著剑鞘断为数截。

静智吓出一身冷汗,惊怒之下,挺刀与熊元献双斗陶子安。

阮士中低声道:“殷师兄、云奇和我各发毒锥,干了把风的三人,再围攻陶氏父子。

这天龙北宗第一高手果然武功了得,陶百岁虽然鞭沉力猛,却被他一双空手迫得连连倒退。

陶百岁道:“姑娘请说”。

我心道:‘这可奇了,难道又有谁在埋私生儿?’但见那人掘了一阵,从地下捧起一个长长的包裹,果真与一个婴儿尸身相似。

郑三娘腿上伤重,熊元献顾不得男女之嫌,将她背在背上。

釜甑尘飞爨绝烟,数日难求一餐粥。

苗若兰问道:“那孩子怎样了?叫什么名字?武功好吗?在干什么事?他也是个好人吗?”她自小见父亲每年祭奠胡一刀夫妇,一直以未能抚养那孩子为毕生恨事,是以极为关心。

语气之中,似乎识得田归农,而口称“归农”,竟然自居尊长。

大厅上百馀位英雄好汉停杯相顾,侧耳倾听内堂动静”。

众人一凛,都想:“山上没有粮食,山下又守著这一个凶煞太岁,这便如何是好?”苗若兰道:“胡世兄言道:山上众人,个个与他有仇,只是有的仇深,有的仇浅。

我劝道:‘你生孩子没过三朝,劳碌不得,否则日后腰酸背痛,麻烦可多著了。

既然大家撕破了脸,我……我也不必再隐瞒什么。

危急之下,他腰背用力,使劲向后急仰,存心要将两僮向后甩跌出去。

这一男一女哪,打个比方,那就是貂蝉嫁给了张飞。

胡斐唱罢,举杯饮尽,拱手而立。

不料给那点子瞧破了。

兄弟参研苗兄剑法,尚有许多不明之处,今晚正好领教。

这人是辽东天龙门北宗新接任的掌门人“腾龙剑”曹云奇。

田青文上前相助,两人收了数十丈,忽觉丝线渐渐沈重,看来线头彼端缚得有物。

熊元献闪身避过,叫道:“且慢动手”。

马寨主链子双锤飞起,将两柄飞刀打落,眼见第三柄来得更是劲急,直取胸口,当下双手一崩,双锤之间的铁链横在当胸,正好将飞刀档落,左锤一缩,右锤已扑面打出。

我奇怪起来,在窗格子上一推,那窗子并没闩住,应手而开,房中黑漆漆的,没瞧见什么。

他号称大侠,难道不讲道理?’”“胡一刀道:‘我在外面一边喝酒,一边心中琢磨,十几条可行的路子都细细想过了。

“那日田师兄宴客之后,退到内堂,按著历来规矩,他就得会集南北两宗门人,拜过闯王、创派祖宗、和历代掌门人的神位,便将宝刀传交在下。

“那么盒中放的是什么呢?你们定然要问。

我心想,他必是要到南边大屋窥探敌人动静,说不定要暗施偷袭,只要将金面佛伤了,馀人没一个是他对手。

群雄见三位英雄尸横当地,个个气愤填膺,立誓要替三人报仇。

陶子安叫道:“爹,天龙门是好朋友。

但到今日下午,我才瞧出了他的毛病。

曹云奇道:“让几位女客先下去,咱们男子汉拈筹以定先后”。

’说著赏了他三十两银子。

双僮同时变色。

意思说六个人全伤。

那僧人宛如未见,续道:“此间一无柴火,二无酒饭,寒气好生难熬。

只见他身材极高极瘦,宛似一条竹篙,面皮蜡黄,满脸病容,一双破蒲扇般的大手,摆著放在桌上。

那恶鬼焦急得很,要亲自去找稳婆,那夫人却又拉著他手,不许他走开。

当下还了一礼,说道:“在下胡斐奉揖。

胡伯伯又道:‘若非你手下容情,我这条左膀已让你卸了下来。

群豪都怕他本领了得,只眼睁睁的望著他,没人敢开口说话。

大家开诚布公说个明白,齐心合力,也许能想得出下山的法子。

陶子安骂道:“贼秃!”迎面一拳,正中鼻梁。

殷吉站起身来,说道:“这件事陶寨主不提,在下原不便与外人明言,可是中间实有许多跷蹊之处,在下若是隐瞒不说,这疑团总是难以打破”。

每年快过年的时候,爹爹总要在一间小室里供两个神位,一个写:‘义兄胡公一刀大侠之灵位’,另一个写:‘义嫂胡夫人之灵位’,灵位旁边还放了一柄单刀,这把刀生满了铁锈,也没甚么特异。

熊元献伸臂拉住,叫道:“且慢!”只见陶子安跃入坑中,挥动钢锄掘了几下,随即抛开锄头,捧著一只两尺来长的长方铁盒纵身而上。

今日之事虽险,但若从此不能再与他相见,我可要抱憾一生了”。

你要问甚么事?’”“胡伯伯道:‘你这剑法反覆数千招,绝无半点破绽,为什么在使提撩剑白鹤舒翅这一招之前,背上却要微微一耸,以致被内人看破?’爹爹叹道:‘先父教我剑法之时,督率极严。

右僮不理旁人,著著进迫。

那僧人道:“施主慈悲”。

’夫人道:‘这件事交给我们就是。

这时将天龙剑法使将开来,只听叮当数响,陶氏父子、刘熊师兄弟等人的兵刃都被他碰了开去。

’欺进一步,挥刀当头猛劈下去”。

他二人谈论的都是最精深的武功,我虽清清楚楚的听在耳里,却一句也不懂”。

片刻之间,两只手掌中都是冷汗淋漓。

只听她说道:“家父尚未上山。

一口京片子,声音极是清脆。

手腕一沉,避开了这一剑。

于管家大喜,叫道:“咱们有救啦!”众人齐问:“怎么?”于管家道:“这白鸽是本庄所养,山上山下用以传递消息。

他将吴三桂在云南招兵买马、跋扈自大的种种事迹,暗中禀报清廷,而清廷各种猜忌防范的手段,他又刺探了去告知吴三桂”。

那少女笑道:“偏你就有这么小气。

斗到酣处,刘元鹤叫一声:“著!”一招“龙翔凤舞”,双拐齐至。

就算是大富大贵之家,也未必有此珍物”。

’我心里想:‘常言道:斩草除根。

只是和尚有一事不明,却要请教曹兄”。

他说为了这件事,他迫得还要杀一个人,须得磨利那柄剑。

那日归农交给我一盒药膏,叫我去设法涂在胡一刀与苗大侠比武所用的刀剑之上。

各人都代平阿四担心,但他自己却是神色木然,毫无惧意,竟似有恃无恐,只听他说道:“胡大爷跟阎基说话之时,我就站在阎基的窗外。

夫人道:‘苗大侠,我丈夫武功虽强,也未必一定能胜你。

张大哥却飞脚去踢他娘子的大肚子。

这一拳使的是重手法,力道惊人,那义兄‘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忽地提起左掌,击在船舷之上,只击得木屑纷飞,船舷缺了一块。

刘元鹤为人精细,郑三娘一向听总标头的吩咐,听他如此说,各自向旁跃开。

陶百岁慢慢走近,提著钢鞭保护儿子。

你道是什么事?人人叫我癞痢头阿四,轻我贱我,胡大爷却叫我‘小兄弟’,一定要我叫他大哥。

他又气又急,欲待飞脚向那老僧踢去,但那老僧越拖越快,自己站立尚且不能,那里说得上发足踢敌?倏忽之间,众人已回到坑边,只见周云阳与熊元献搂抱著在雪地里滚来滚去。

琴儿不等小姐再说,早进内室去抱了一张古琴出来,放在桌上,又换了一炉香点起。

宝树“嗯”了一声,心中沈吟未定,忽听嗤的一声响,雪峰外一道蓝焰冲天而起。

这一晚他不放我回家,要我陪他喝酒。

那知他推拿按捏,忙个不了,倒在地下的人竟是丝毫不动。

他最怕的还不是对方武功怪异,而是那匕首实在太过锋利,当下只有竭力闪避,不敢出手还招。

一提气,足下加劲,倏忽抢在殷阮二人前头。

再说,这二百两银子,做十年跌打医生也赚不到,倒霉一次又有何妨?’当下给那夫人接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苗若兰道:“我独自个在房,点这素馨。

苗若兰道:“琴儿,你扶田姑娘到内房去歇歇”。

平阿四道:“你爹爹打遍天下无敌手,打的是凡人。

但见那汉子团团向众人做了个四方揖,说道:“敝上因事出门,没能恭迎嘉宾,请各位英雄恕罪”。

刘元鹤一听背后有人,顾不得与陶氏父子动手,跃向山石,先护住背心,这才转身察看。

宝树在旁瞧著双僮剑法,心中暗暗称奇,初时见双僮与曹云奇等相斗,剑术也只平平,但当敌手渐多,双僮剑上威力竟跟著强增。

月光之下,只见夫人手中的白绸带就如是一条白龙,盘旋飞舞,纵横上下,但听得呛啷、呛啷、啊哟、啊哟、砰蓬、砰蓬之声连响,不到一顿饭功夫,几十条汉子的兵刃全让夫人用绸带夺下,人都摔下了屋顶。

“这一个秘密,果然是牵连重大。

“待得旁人扶他起身,赶到屋后,只见地下一滩鲜血,还有孩子的一顶小帽,孩子却已不知去向”。

叫道:“让我来玩玩”。

群雄大惊,待要抢上去救援,却见叫化公公与脚夫公公抢过刀来,先后自刎。

“胡大爷的话很长,自然有些我听了不懂,但我明白,胡大爷是派那阎基第二天去跟金面佛苗大侠解释几件事。

胡一刀笑道:‘你吃得太少,难道内人的烹调手段欠佳么?’金面佛道:‘很好。

阮士中久斗不下,早已心中焦躁,寻思:“我等九个大人,还打不倒两个小孩,今日可算是丢足了脸若是铁盒再失,以后更难做人了”。

宝树大师受此间主人之邀,只道自己一到,便有天大的棘手之事也必迎刃而解,岂知除了自己之外,主人还邀了这许多成物。

陶子安的父亲“镇关东”陶百岁骂道:“鼠辈,敢施暗算!”这一声宛若凭空起了个响雷,威猛无比。

那长颈汉子接了过来,打开盒子,呈到宝树面前。

两人相对行礼。

那知郑三娘的武艺虽不甚精,却练就了一套专门守御的刀法,只要这套“铁门闩”刀法使开了,六六三十六招之内,对方功夫再高,也是不易取胜。

只有刘元鹤暗暗摇头,却也不便明言。

宝树道:“苗大侠这七字外号,直到现下,我还是觉得有点儿过于目中无人。

这枝金笔看来既是玩物,却也可作暗器之用,不禁微微皱眉,说道:“哪里来的?”那女郎道:“你们走后,我随后跟来,奔到这里,忽然有一乘马从后赶来,那马好快,只一会儿就从我身旁掠过。

他蘸一滴酒,仰脖子喝一碗,爷儿俩竟是劝上了酒”。

’只听得拍拍拍、拍拍拍六声响,那人脸上吃了六记耳光,哇的一声,口吐鲜血,数十枚牙齿都撒在地下”。

’”“胡一刀不语,隔了片刻说道:‘你猜到就算啦。

那少女微微一笑,也不言语。

胡斐少年时多历苦难,专心练武,二十馀岁后颇曾,听得懂她唱的是一曲“善哉行”,那是古时宴会中主客赠答的歌辞,自汉魏以来,少有人奏,不意今日上山报仇,却遇上这件饶有古风之事。

这一带树木丛生,山石嶙峋,行走甚是不便,但多了一层掩蔽,却不易为敌人发觉。

事已至此,就是龙潭虎穴,也只好去闯。

“胡伯母又惊又悲,抛下手中孩子,那起那柄单刀细看。

这柄军刀之中藏著一个极大的宝藏,黄金白银不必说,奇珍异宝也就不计其数”。

那老僧走上几步,右手抓住周云阳背心,提了起来。

胡一刀大吃一惊,只道他比武输了,还剑自杀,忙叫道:‘苗兄,不可!’”“殊不知金面佛的剑尖在第一日比武之时就已用手指拗断了的,剑尖本身是钝头,他再胸口一运气,那剑刺在身上,竟然反弹出来。

曹云奇叫道:“啊哟,我竟忘了”。

陶百岁却忍不住了,喝道:“田亲家跟我数十年交情,两家又是至亲,我们怎能害他?”曹云奇道:“就是为了盗宝啊!”陶百岁大怒,纵上前去就是一鞭。

“我心中焦急,直等到半夜,外客早已散尽,青文侄女忽从内室出来对我说道,她爹爹身子不适,授谱之事待明日再行”。

平阿四道:“不错,闯王没有死。

我不再跟人动刀动枪,也不再施展空空妙手如何?’”“胡大爷大笑叫好,拿起一本书来,说道:‘这一本拳经刀谱,是我高祖亲手所书。

只怕金面佛枉称大侠,是非曲直,却也辨不明白;又或因这三件事说来都是耸人听闻,太过不合情理,金面佛一件都不相信,亦未可知”。

’车中那人并不回答,但听得嗤的一声,一枚铜钱从车中激射而出,正打在他剑尖之上,铮的一响,那剑直飞出去,插在土中。

陶百岁尚未答话,曹云奇高声叫道:“你害死我恩师,谁跟你是好朋友?”刷刷刷,向他疾刺三剑。

我姓苗”。

金面佛道:‘太轻了吧?’横过长剑,右手拇指与食指捏住剑尖,拍的一声,将剑尖折了一截下来。

他又道:“胡相公今日上山,一来是找此间主人的晦气,二来是要找苗大侠比武复仇。

宝树铁青了脸,厉声道:“你是谁?”那仆人不答,却向苗若兰道:“姑娘,只怕小人要说的话,难以讲得周全”。

宝树道:“各位可知这十四个字的来历么?”众人都道:“不知”。

那时我离家乡已远,又怕胡大爷的仇人害这孩子,从此不敢回去。

那老僧左手拇指与食指拿著他的右腕,见他左掌击来,左手提著他右臂一举,中指、无名指、小指三根手指钩出,搭上了他左腕。

阮士中、曹云奇、刘元鹤等早已抢出门去,要看那丝线上吊的是什么救星。

宝树合十道:“善哉,善哉!苗大侠能如此大彻大悟,甘愿让盖世无双的苗家剑剑法自他而绝,虽是武林的大损失,却也是一件大大善事”。

陶百岁怒吼一声,挥鞭架开,跟著向曹云奇进招。

苗若兰点了点头。

’两人坐在桌边,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又打了一躬,说道:“请问各位在此互斗,却是为了何事?天下没解不开的梁子,和尚老了脸皮,倒想作个调人,嘿嘿”。

’胡一刀道:‘我若死在你手里,你可和我内人时常谈谈。

说著走上一步,向宝树伸出手去。

我爹爹大惊,忙伸手扶起,只见他脸色大变,叫道:‘好、好、你……’头一垂,竟自死了”。

我向客店掌柜借了匹马,跟了那汉子前去。

陶子安既须防备曹云奇袭击,又得对付二僮出其不意递来的剑招,竟尔闹了个手忙脚乱。

这位金面佛自称打遍天下无敌手,手上并未输招,嘴上却已泄气,也算得古怪。

两人走到树后,躲在一块凸出的大石之后,探头向前望去,只见下面谷中刀剑闪光,有五个人聚在谷底。

众人一惊,心道:“怎么我们没下山,反倒有人上来了?”纷纷奔到崖边,向下张望,只见长索上有一团白影迅速异常的攀援上来,凝神一看,却是一个白衣男子。

“一晚店中来了好多受伤的客人,灶下事忙,店主不让我回家。

阮殷曹三人各自认定了一名敌手,每人手中都暗扣三枚毒锥,悄悄走近。

“苗大侠折断他的弹弓,对他当众辱骂,丝毫不给他脸面。

我一见他的模样,就吓了一跳,心想:‘你奶奶的,从那里钻出来的恶鬼?’只想快些离开客店回家,但说也奇怪,两只眼睛望住了他,竟然不能避开。

这一推虽似出手甚轻,其实借劲打人,受著的人若是不加抵御,就如中了兵刃之伤无异。

她既有意避开,老衲就跟各位说说”。

当下奔到自己房中,取了当年在江湖上所用的紫金刀,转回大厅,再看了看双僮的招式,叫道:“两位小再不住手,我们玉笔山庄可要无礼了”。

“如此不出数年,吴三桂势在必反。

馀人望著曹云奇魁梧的身躯向下直落,无不失声惊呼。

当即挥刀上前。

苗若兰道:“我不冷”。

那老僧笑道:“在这荒山野地之中,居然还能见到一位官老爷,好福气啊,他妈的好福气”。

今日之局,纵让旁人说个以多胜少,总也比落败好些”。

那时两人谈论的已不是武功,而是江湖上的奇闻秘事,和两人往日的所作所为。

’夫人微微一笑。

他在这双肉掌上下了数十年苦功,施展开来果然不同寻常。

只见他守得紧密异常,金面佛四面八方连环进攻,却奈何不得他半点。

他要我代询各位,为何齐来这关外苦寒之地,是否要合力害他?”除了宝树之外,馀人异口同声的说道:“雪山飞狐之名,我们以前从来没听到过,与他有什么仇怨?更加说不上合力害他”。

’我道:‘我……我……’那人沉著脸道:‘若是要吃你,也只生吃。

雪山飞狐胡斐此番上峰,准拟与满山高手作一场龙争虎斗,那知庄中出来相见的竟是一个姣好少女,不禁大是诧异,暗道:“且瞧他们使什么诡计”。

我亲眼目睹,当时情景,决不会忘了半点。

我这才知道他原来是说笑,心想:‘你讲,也得拣拣人,老子是给你消遣的么?’但想是这么想,嘴里却那敢说出来?”“那人说道:‘掌柜的,给我两间乾净的上房。

他拔起剑来,在我脸上砍了一剑,又一剑将我的手臂卸了下来。

曹云奇在她身旁,一直瞧她的时候多,望敌人的时候少,见了她这副神情,不禁又喜又怒,喜的是眼见陶子安性命难保,怒的是她对那小贼显然情意甚深。

“周师兄冷冷的道:‘青文妹子,你知道我埋什么,我也知道你埋什么。

至于‘展、抹、钩、剁、砍、劈’六字诀,更是变换莫测”。

众人心想:“此人受此重伤,居然还能挨了下来,实是不易”。

阮士中见敌剑高刺,以“洗”字诀相应,原本不错,那知双剑相交,突觉手腕一沉,己剑被敌剑直压下去。

众人目眩神驰之际,忽见他右手一甩,将曹云奇的身子向绳索甩将过去。

到天色大明,金面佛忽然走到窗边,冷笑道:‘哼,听够了么?’但听得格的一响,胡一刀道:‘苗兄,此人还好,饶了他吧!’我只觉得头上被什么东西一撞,登时昏了过去”。

她吃了一惊,急忙蹲下身子,过了好一阵,弯著腰慢慢爬过去察看。

要瞒呢,大家都瞒;要揭开呢,大家都揭开。

平阿四道:“我半夜里听到胡大爷的哭声,实在放心不下,走到他的房外,却见到隔房窗子上映出一个黑影,一动不动的伏著。

那少女替右僮挂在腰带上,又把另一只锦囊中所装的玉马递给了左僮。

和尚只觉手臂酸麻,刀锋已给打出一个缺口。

琴儿答应了,不一会捧来一个白玉香炉,放在她身旁几上。

’”“我爹爹默然不语,腰间阵阵抽痛,话也说不出口。

于管家急忙摇头,低声道:“不,这两个女人恐怕不是好人。

马上乘客手一扬,抛来了这枝小笔,将我……将我……”说到这里,忽然脸上晕红,嗫嚅著说不下去了。

我满心要想去跟田相公通风报信,叫他防备,只是害怕撞到胡一刀,却又不敢出外”。

曹云奇高声叫道:“喂,相好的,停步!”那五人全不理会,反而纵马奔得更快。

胡一刀写了一封回信交给我。

咱家大哥固然不知刀上有毒,谅你也不知情,否则这等下流兵刃,你两人怎能用他?这是命该如此,怪不得谁。

’夫人叹道:‘早知如此,当年我不阻你南来跟金面佛挑战倒好。

各人自上雪峰之后,一直心神不安,平阿四此言虽似荒诞不经,但此时听来,无不为之耸然动容。

苗若兰道:“你瞧清楚了,这上面写著我爹爹的名字。

曹周二人听得师叔叫唤,答应一声,要待退开,那知二僮出剑突快,顷刻之间,双剑俱是进手招数。

宝树见两童生得可爱,问道:“你们是双生么?”那僮儿道:“是”。

你心里一怕,就打他不过了。

咱们先看看盒中的宝刀可好?”众人齐声叫好。

那老僧尚未回答,曹云奇已叫了起来:“甚么真凶假凶?这里有赃有证,这小贼难道还不是真凶?”陶子安只是冷笑,并不答话。

阮师叔武功何等厉害,自然一出手便抓住了四根小辫子”。

“吃过早饭,金面佛又来啦。

曹云奇大怒,随后急赶,只追出数步,斜刺里双刀砍到,原来是郑三娘从旁截住

纵身下马,拾起雪地里的三枝羽箭,果然与适才射雁的一般无异。

你若有不测,我一心一意抚养孩子,这些珠宝慢慢变卖,也尽够母子俩使一辈子的了。

他听说我有个外号叫做“打遍天下无敌手”,心中不服,找上门来比武。

他身穿青绸面皮袍,腰悬长剑,眉头深锁,满脸怒容,眼中竟似要喷出火来,不住价的催马狂奔。

什么镇关东、威震天南,名号儿叫得挺响,与苗姑娘一比,倘不愧死,也可算得脸皮厚极”。

不接嘛,那也由你。

曹云奇厉声喝道:“再不停步,莫怪我们无礼了!”只听得前面一人舌头打滚,都的一声,勒马转身,其馀四人却仍是继续奔驰。

他向平阿四怀中抱著的木联狠狠瞪了一眼,“呸”了一声。

我爹爹虽爱惜他英雄,但父仇不能不报。

我对爹爹说,或许孩子给人救去,活了下来,也未可知。

琴儿道:“小姐,你想什么?快进去吧,莫著了冷”。

“我亲听爹爹述说,胡伯伯逝世的情形是这样。

只听砰的一响,曹云奇一拳打在平阿四的胸口。

我想必是盗墓贼在掘坟,当下也跟著过去。

’“三位公公尚未答话,峨嵋派的一位前辈英雄叫道:‘男子汉大丈夫,有话要说便说,何须鬼鬼祟祟?你父卖主求荣,我瞧你也非善类,定是欲施奸计。

我不敢伸手搔养,只好耸动背脊,想把蚤子赶开,但越耸越养,难过之极。

’从房里提出一个包裹,掷了过去。

’田相公紫胀了脸皮,怒目向金面佛瞪了一眼,走出门去”。

待得听到脚步声响,阮曹二人已冲到身后,宝树见到那白衣男子上来时的身法神态,正自惊疑不定,突觉背心有人来袭,更是大吃一惊,危急中倏施“铁板桥”功夫,身子向左斜出。

你瞧两个小兄弟多俊,佩了玉马,那才叫相得益彰呢”。

这原是金面佛进招的良机,他只要一剑劈下,敌手万难闪避,那知金面佛反向后跃,叫道:‘你踏著弹子,小心了!’胡一刀膝未点地,早已站起,道:‘不错!’左手拾起弹子,中指一弹,嗤的一声,那弹子从门中直飞出去”。

熊元献是镖局的镖头,陶百岁久在绿林,识别宝物的眼光均高,一见四颗大珠,都是怦然心动:“这四颗宝珠可贵重得很哪,两人所穿的貂裘没一根杂毛,也是难得之极。

这一拳劲力好大,平阿四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但脸上仍是微微冷笑,竟无半点惧色。

曹云奇艺高人胆大,竟不将他利箭放在心上,扬鞭大呼:“喂,是陶世兄么?”那人面目英俊,双眉斜飞,二十三四岁年纪,一身劲装结束,听得曹云奇叫声,纵声大笑,叫道:“看箭!”飕飕飕连响,三枝羽箭分上中下三路连珠射到。

曹云奇心中甜甜的说不出的受用,满腔怒气登时化为乌有,挥鞭在那女郎的灰马臀上轻轻一鞭。

“当那姓胡、姓范、姓田三个结义到昆明去行刺吴三桂之时,飞天狐狸的计谋正已渐渐有了成效,因此他在危急之中出来拦阻,免得那三人坏了大事”。

苗若兰低低的“啊”了一声。

田青文的单剑与郑三娘双刀战在一起。

那长颈汉子道:“主人娘子多谢各位光临,各位多饮几杯”。

我搂住他头颈,求他不要杀人,他就跟我说了一个故事。

我道:‘待我掩上了门。

那“殷师兄”连雁带箭向那老者掷去,叫道:“阮师兄,请看!”瘦长老者伸左手一抄,接了过来,一看羽箭,大叫:“在这里了,快追!”勒转马头,当先追了下去。

可是你邀了别门别派的许多高手同来,显然不安著好心”。

众人急忙还礼,心中各自纳罕:“这人身居雪峰绝顶,衣衫单薄,却没丝毫怕冷的模样,自然是内功不弱。

那一年我见他磨剑,他说须得再杀一人,就是要杀那个凶手了。

当下上前盈盈一福,轻声说道:“相公万福”。

他将藏宝的所在绘成一图,而看图寻宝的关键,却置在军刀之中。

夫人道:‘真是乖孩子,你也说野狗坏。

他听得声音,抬头一瞧,见了这些兵刃,已知原委,向跟随他来的众人狠狠瞪了一眼。

’夫人叹了口气,低声道:‘不用骗我,是金面佛来啦。

曹云奇奔出数里,只见一匹灰马空身站在雪地里,一个白衣一足跪在地下,似在雪中寻找什么。

胡斐一怔,心道:“原来是你”。

双手前伸,将铁盒递了出去。

平阿四道:“你瞧他不著了。

唱到这里,琴声未歇,歌辞已终。

那白衣人腰间使劲,身子倒翻,左手也已抓住绳索。

“意思说主人殷勤相待,自惭没什么好东西相报。

阮士中武功精湛,急忙一个斤斗,滚在一旁。

这庄子中佣仆婢女,个个都会武功,听说对方两个下书的僮儿在厅上与人动手,纷纷走出来,站在廊下观斗。

’但见他脸颊渐渐转成紫色,竟是中了剧毒之象,忙撕开他的衣袖,但见一条手臂已肿得粗了一倍,伤口中流出的都是黑血。

你倒亲口说一句,到底我爹爹是怎样死的?’胡伯伯脸上露出惊诧之色,道:‘我不是跟你说得明明白白了么?你不相信,定要动武。

’她笑了笑道:‘眼前的麻烦已够多了,还管日后呢?’胡一刀见她累得辛苦,也劝她歇歇。

曹云奇却收脚不住,疾冲而出,直往雪峰下掉落。

“客店后面是一条河,水流很急。

只是那姓胡的卖主求荣,为武林同道所共弃,所以每次大争斗,胡家子孙势孤,十九落在下风。

田青文眼圈儿一红,垂下了头。

他这一足踏空,身子向前一跌,暗叫不好,待要跃起,郑三娘一刀急砍,登时将他左肩卸落。

而其兵刃均已脱手,贴身肉搏,连拳脚也使用不上,肘撞膝蹬、头顶口咬,打得狼狈不堪,那里像甚么武林中的好手相斗,直如市井泼妇当街斯打一般。

“胡一刀一口气喝了七八碗白乾,用手抓了几块羊肉入口,只听得门外马蹄声响,渐渐驰近。

现在他守在山下,待那仇人下去,下一个,杀一个;下两个,杀一双”。

那时闯王寿命再长,也必已经逝世。

殷吉脸色微变,但他涵养功夫甚好,回了一礼,微笑道:“不知者不罪,好说好说”。

天龙门创自清初,原本一支,到康熙年间,掌门人的两个大弟子不和,待掌门人一死,便分为南北两宗。

他待刘元鹤奔出一阵,缓缓说完这几句话,斗然间身形幌动,随后追去。

车中那人笑道:‘很好,一文钱不够,每人再赏一文。

所以我爹立下一条家训,自他以后,苗门的子孙不许学武。

众人一惊,均想不知他怎样暗中下了毒手?宝树不禁暗暗心惊,嘴上却硬,骂道:“凭你这点臭本事,也能算计于我?”平阿四厉声道:“不但是你,这山峰上男女老幼,个个活不过七日七晚!”众人都是一惊,或愕然离座,或瞪目欠身。

苗若兰道:“是那孩子叫你来害死我们么?”平阿四摇头道:“不是,不是。

曹云奇叫道:“好,此计大妙!”殷吉等都下了马,将马匹系在大松树下,翻起长衣下襟缚在腰里,展开轻功提纵术,从山坡右首上山。

若是泄露早了,清廷定然大举搜捕,自会危及闯王性命。

’掌柜的听说要在他店里生产,弄脏屋子,自然老大不愿意,但见了他这副凶霸霸的模样,半句也不敢多说,可是镇上做稳婆的刘婆婆前几天死啦,掌柜的只得跟他说实话。

我心想:今日他还要跟金面佛拼斗,昨晚不好好安睡,养好气力以备大战,却去累了一晚,真是个怪人”。

那黄马奔到店前,胡一刀一跃落鞍,那马幌了几下,扑地倒了,口吐白沫而死。

那时候我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毫不懂事,一点也没知他是在暗使诡计,直至胡大爷受伤中毒,我才想到阎大夫在两人兵刃上都涂了毒药,他是盼望苗胡二人同归于尽。

陶子安叫道:“谁说我害了岳父?”挥刀猛攻,急著要夺回铁盒。

叫子安来,我有话跟他说。

金面佛得知之后,何以仍来找他比武,非拼个你死我活不可,胡大爷直到临死,仍是不解。

想送一封信轻而易举,何必重谢?何必夫妇俩商量半日?宝树大师或许忘了胡大爷当时的说话,我却一句也没忘记”。

众人都是江湖草莽,也不明白对联上的字是甚么意思,似乎这苗人凤对自己的外号感到惭愧。

他说道:‘我姓胡,生平只要遇到做坏事的,立时一刀杀了,所以名字叫作胡一刀。

他接在手中。

宝树见了“胡斐”两字,心中一动:“嗯,飞狐的外号,原来是将他名字倒转而成”。

我见他这等慷慨,确是位豪侠君子,心想:‘车中定是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否则像田相公这样的好人,怎会和他结仇?’正要回家,只见那辆大车驶到了客店门口停下。

数日之间,财宝山积,那里数得清了。

但听说那飞狐确是凶狡无比。

苗若兰见这人满腮虬髯,根根如铁,一头浓发,却不结辫,横生倒竖般有如乱草*彩且痪*

“那几个汉子见我用药有效,对我就客气些了,不再像初时那般凶狠。

我又不是全无心肝之人,怎不想报答?何况我们……只是,我实在好生为难。

“胡一刀和苗大侠闷声不响的,各自喝了十多碗酒,谁也不向谁瞧一眼。

时日久了,原也难怪。

我暗自寻思:‘两个活人进房,明日房中定然有个死人,却不知谁先下手?金面佛似乎不是奸险小人,这一回他可要糟了。

陶百岁只觉手掌心一震,虎口剧痛,竟然拿捏不住,急忙撒手向旁跃开,拍的一声,钢鞭跌在雪地,埋入了半截。

“这一日打到天黑,仍是不分胜负。

阮士中退后一步。

阮士中见众人渐渐退开,自己身旁空了数尺,长剑使动时更为灵便,精神一振,踏前两步,一招“云中探爪”,往右僮当头疾劈下去。

这一日自清晨起到此刻,只不过几个时辰,日未过午,但各人已经历了许多怪异之事,心中存了不少疑团,都是急欲明白真相。

这四人之中,又以那姓胡的武功最强,人最能干,闯王军中称他为‘飞天狐狸’!”众人听到这里,都是“哦”的一声。

那白衣人听得于管家说话,回过头来,见到苗若兰这样一个文秀清雅的少女,弱态生娇,明波流慧,怯生生的站在当地,不禁一怔。

’金面佛道:‘素闻胡一刀是铁铮铮的汉子,行事光明磊落,岂能暗算害我?’举起碗一仰脖子,一口喝乾,挟块鸡肉吃了,他吃菜的模样可比胡一刀斯文得多了”。

但他在出这一招之前,背心必定微微一耸,似乎有点儿怕养。

’”“金面佛点点头道:‘不碍事!’田相公又递了一柄剑上来。

众人停盏不饮,凝目望著大门,却见门中并肩进来两名僮儿。

那三人见他绝口不提那位大英雄的名字,也就忍著不说。

’不知怎的,我起了个怪念头:‘这位夫人和田相公才是一对儿,说不定是这恶鬼抢了田相公的,他两人才结下仇怨。

苗若兰对这些武林中门户宗派之争不欲多听,轻声问道:“后来怎么了?”殷吉道:“我回到房里,与我南宗的诸位师弟一商议,大家都说田师兄必有他意,我们可不能听凭欺弄,于是推我去探明真情”。

阮士中脸色铁青,将插在腰带上的那支羽箭拔了出来,递在她手里,道:“你自己比一比去!这是那小贼适才射雁的箭”。

他本来心中害怕,但见苗若兰神色宁定,惊惧之心登减,当下紧一紧腰带,在茶盘中放了两只青花细瓷的盖碗,冲上了茶,走出厅去。

她这番话说得心平气和,但不知怎的,却有一股极大力量,竟说得宝树放开了平阿四的手臂,曹云奇也自气鼓鼓的归座。

’我见她神情有异,心想田师兄若是当真身子有甚不适,又不是什么难治的重病,她也不用哭得这么厉害,这中间定有古怪。

孩子,你爹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啊。

“胡一刀叫道:‘好,我进招了。

那么明日活著出来的,想必是金面佛而不是胡一刀了”。

当年田师兄初任北宗掌门之时,他何尝不想归并南宗?就算兄弟意欲两宗合一,光大我门,那也是一桩美事。

只见那刀鞘生满铜绿铁锈,除了镶有一块红宝石外,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把旧刀,鞘身刻著两行字道:杀一人如杀我父淫一人如淫我母这十四个字极为平易浅白,却自有一股豪意侠气,跃然而出。

席上曹云奇与陶子安怒目相向,熊元献与周云阳各自摩拳擦掌,陶百岁对郑三娘恨不得一鞭打去,虽然共桌饮食,却是各怀心病。

’爹爹说道:‘是我输了。

胡一刀叫店伴打来几十斤酒,放怀大喝。

姑娘芳名是什么?”那少女名叫苗若兰,听了这话顿然脸上一红,心想:“我的名字,怎胡乱跟人说得的?”当下不答问话,说道:“各位请宽坐,晚辈要进内堂拜见伯母”。

众人相互望了一眼,有的沈吟不语,有的脸现怒容。

两个僮儿见宝树坐在正中,上前躬身行礼,左边那僮儿高举拜盒。

这花花江山从此送进了满清鞑子的手里”。

殷吉低声道:“果然是饮马川的陶氏父子。

若非胡一刀代我求情,我这条小命是早已不在了。

兴汉丐帮的范帮主也要来”。

转眼间斗了数十合,曹周二人虽无败象,却也半点占不到上风。

阮士中哈哈一笑,突见眼前白影幌动,双僮交叉移位,叮叮数响,周云阳与熊元献的兵刃已被削断。

当下分头探访他的下落。

琴儿跟随在后,拿了一个银狐垫子放在椅上。

“从那时起直到今日,我没再见阎大夫的面,岂知他竟会做了和尚。

金面佛与田相公分别查访了十馀年,查不出半点端倪,连胡大爷也始终见不到一面。

那老僧拉著刘元鹤走到众人身前,说道:“刘大人已答应赏脸,各位请吧”。

胡大爷命阎基去跟他说,待胡大爷送夫人回归故乡之后,可亲自带他去迎回父亲尸首,他父亲如何死法,一看便知。

向外张望,只见屋面上高高矮矮,站了二三十条大汉,手中都拿了兵刃,正在大声吆喝。

这指力当真厉害之极。

只须说得明白,就拿去罢!”说著双手托了铁盒,向前伸出。

’胡一刀愕然道:‘我跟他拆了数千招,始终瞧不出半点破绽,明天怎能胜他?’夫人微笑道:‘我却看出了一点毛病。

阮士中点点头,勒了勒腰带。

曹云奇心想:“我若不敢动手开盒,岂不较陶子安这贼小觑了”。

你可知这口刀原来是谁的?怎么落入天龙门之手?”阮士中等不料周云阳居然一语中的,无不大为诧异,一齐注目,等他再说。

胡一刀猛砍几刀,只听得夫人咳嗽一声,胡一刀眉头微皱,不进反退,金面佛果然使了一招提撩剑白鹤舒翅。

第四章

周云阳挺剑奔向熊元献。

与左僮相斗的八人之中,就只田青文一人手中长剑完好无缺,显然并非她功夫独到,而是左僮感她相赠果子之情,手下容让。

只有其中一人走上前来,在一张桌旁坐下,从背上解下一个黄布包袱,放在桌上。

宝树听她说“文武双全的公子”七字,知道必是李自成手下的大将李岩,只听她念道:“年来蝗旱苦频仍,嚼啮禾苗岁不登。

后来他和和气气的好言好语,我才把家里的事跟他说了”。

他在天龙门中论武功只是二流角色,素来不得师父宠爱,为人又非干练,突然说出这句话来,阮士中等都是一惊,心想:“你知道什么?乘早别胡说八道”。

陶百岁听得未过门的媳妇竟做下这等丑事,只恼得哇哇大叫,也举起一张椅子,夹头夹脑往曹云奇头上砸去。

宝树道:“有我呢,你不用慌。

田相公叫道:‘范大哥,扯呼!’”“范帮主身手好生了得,弯腰拾起铁杖,如风般抢到倒在地下的几名汉子身旁,要给他们解开穴道。

左僮与兄弟背脊靠著背脊,一人将馀敌尽数接过,让兄弟与阮士中单打独斗,拆了数招,陶百岁的钢鞭又被削断一截。

她这几句话说得轻柔温文,然语意极为坚定,于管家竟尔不能违抗。

飞天狐狸临死之际,流泪说道:‘可惜我大事不成。

闯王一直活到康熙甲辰年二月,到七十岁的高龄方才逝世。

田青文一吓,已晕倒在地。

当即喝道:“两个孩子果然了得。

定是这两个天杀的小鬼在绞盘中放了炸药,将药引通下山峰,点了火烧上来的”。

本来大家只知这铁盒是件武林异宝,但到底异在那里,宝于何处,却均不甚了然,待得知道是闯王遗下的军刀,已觉此物非同小可,及至听平阿四说这柄刀与李闯王的大宝藏有关,更是个个眼红心热。

他脸色立变,抱著孩子站起身来。

苗若兰叹了一口气,说道:“三个人访查确实,决意去跟他算帐。

’拜罢起身,回头去抱孩子,不料竟抱了个空。

两人同时向前一扳,曹云奇待要招架,双脚被两人一出左脚、一出右脚的一勾,登时身不由主的在空中翻了半个斤斗,拍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下。

这样吧,”手指右首,说道:“咱们从这边绕道上山,转过来攻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那女郎瞪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师哥,我从小得你尽心照顾。

那少女走近身去,接过一看,道:“啊,这珠儿当真好,我也赔不起。

阮士中心中一凛,暗道:“左右是没了脸面”。

这“铁板桥”功夫,原是闪避敌人暗器的救命绝招,通常是暗器来得太快,不及跃起或向旁避让,只得身子僵直,突然向后仰天斜倚,让那暗器掠面而过,双脚却仍是牢牢钉住地下。

第三件则是关于闯王军刀之事”。

陶百岁、刘元鹤、阮士中三人一齐挤在门口,你推我拥,争先而入。

’”那仆人眼圈一红,声音哽咽,道:“姑娘,胡一刀大爷、胡夫人地下有灵,一定感激你父女高义”。

苗若兰向郑三娘与田青文望了一眼,道:“我带这两位姊姊一起去地窖吧”。

曹云奇好生后悔,但话已出口,难以收回,见众人都望著自己,心中甚是不安。

田归农是否将剑谱、宗牒、与宝刀按照祖训交给你,请殷兄照实说吧”。

田青文道:“谁是你的妹子?你干么害我爹爹?”陶子安突然在雪地里双膝跪倒,指天立誓,大声道:“皇天在上,若是我陶子安害了天龙门田老掌门,叫我日后万箭攒身,乱刀分尸!”田青文脸上露出笑容,伸手拉著他背膀,柔声道:“不是你就好啦。

倘使跟他对战的是另一个高手,多半能避过这招,偏偏胡伯伯熟知胡家刀法,万料不到我爹爹临时变招,新创一式,一个措手不及,我爹爹的刀锋已在他左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只是他却不知道,那跌打医生在隔房听胡大爷夫妇说话,却教一个灶下烧火的小斯全瞧在眼里”。

苗若兰低声道:“去点一盘香”。

陶百岁与他数招一过,已知今日遇到劲敌,当下抖擞精神,使开六合鞭法,单鞭斗双拐,猛砸狠打。

忽然旁边一个嘶哑声音道:“两位说的经过不同,只因为有一个人是在故意说谎”。

金面佛脸一沉,长剑挥动,将弹子都拨了开去,纵到田相公身旁,夹手抢过弹弓,拍的一声,折成了两截,远远抛在门外,低沈著嗓子道:‘出去!’我好生奇怪:‘人家怕你打输,才好意相助,你却如此不识好歹。

显是两人心知强敌追随在后,时机迫促,是以四只手臂一刻不停,此起彼落,忙碌异常。

’田相公大喜,当即在从人手中取过一柄刀交给他。

胡一刀竟不再睡,将孩子一抛一抛的玩弄。

咱们今日停战,你好好睡一觉,明日再比。

眼见离峰顶只两三里路程,殷吉笑道:“阮师兄,咱俩比比脚力,瞧谁先上峰顶”。

陶百岁喝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老夫手下败将。

我爹说道:纵然他将来给仇人杀了,苗家子弟不会武艺,自然无法为他报仇。

你家主人问起,就说这对玉马是金面佛苗爷的给的!”此言一出,群豪无不动容。

“后来我见夫人一死,急忙奔到她房中,那知阎大夫已先进了房。

唉,先前那两个小鬼在厅上闹事,大多儿都出来观看,谁知是那雪山飞狐的调虎离山之计。

“胡一刀抱著孩子走进房去,那房间的板壁极薄,只听夫人问道:‘大哥,是谁来了啊?’胡一刀道:‘几个毛贼,你好好睡罢!别担心。

原来他们都挂念著铁盒,眼见田青文抱著盒子奔开,不愿无谓恋战,一待敌人攻势略缓,都抽空追来。

这四名卫士一个姓胡,一个姓苗,一个姓范,一个姓田,军中称为胡苗范田”。

按著天龙门的规矩,北宗值满,天龙门的剑谱,历祖宗牒,以及这口镇门之宝的宝刀,都得交由南宗接掌。

下堕之势奇急,白衣人武功再高,双足的力道却也钩不住绳索,看来只有松手放脱曹云奇,才保得了自己性命。

宝树冷笑道:“苗姑娘,你是激我来著?”那仆人抢著道:“小人自己的死活,倒也没放在心上,就只怕我所知道的事没法说完”。

我只道一场恶斗一定是难免的了,那知道孩子这么一哭,苗大侠居然立刻就走。

等我养好身子,到关外寻你。

只是我这胡家刀法,每一招都含有后著,你连砍两招上手刀,腰间不免露出空隙。

两个僮儿却对那少女毫不理会,乘著殷吉等人一怔之间,叮叮当当一阵响,又将他们手中兵刃逐一削断。

金面佛满厅游走,长剑或刺或击,也是灵动之极”。

第一交还可说是给两僮攻其无备,这第二交却摔得更重。

阮士中与曹云奇撞到宝树背后,只道袭击得逞,只自大喜,突觉肩头撞出,前面竟然没了受力之处。

我一见那女子如此美法,不禁又吓了一跳,心下琢磨:‘这定是一位官家的千金,不知怎样被逼嫁给了这个恶鬼?是了,定是他抢来做压寨夫人的。

胡斐心中更是一凛,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姑娘与金面佛苗大侠怎生称呼?“于管家大急,在苗若兰身旁暗扯她的衣袖。

后来闯王退出北京,派了亲信将领,押著财宝去藏在一个极稳妥的所在,以便将来卷土重来之时作为军饷。

陶百岁喝道:“这般不争气干什么?大丈夫难保妻贤子孝。

苗若蓝向陶百岁道:“陶伯伯,侄女有一事不明,要想请教”。

微一疏神,只觉一股劲风掠面而过,原来是右僮架开曹云奇、周云阳的双剑后,抽空向他劈了一剑。

“那胡一刀自顾自逗弄孩子,竟似没瞧见这许多人进来。

“这一下我是出尽了平生之力,阎大夫没提防,哼也没哼一声,便俯身跌倒,珠宝摔得满地。

’若是胡一刀依她之计行事,此时已经胜了,但他竟临时缩手,不是他起了惺惺相惜之意不忍伤害金面佛,那便是觉得有人在旁相助,胜之不武。

这一招一来变化奇幻,二来胡一刀一心劝他不可自杀,丝毫没防他竟是出奇制胜,但见长剑一弹,剑柄蹦将出来,正好点在胡一刀胸口的‘神藏穴’上”。

三人在九宫山四下里打听闯王殉难的详情,那姓胡的卫士似乎尚在人间。

曹云奇骂道:“臭婆娘,缠个没完没了”。

四人守在坑中,坑上用树枝盖了,白雪遮住,只露出了几个小孔透气,旁人哪里知晓?陶氏父子抛下锄铲,急从身边取出刀刃。

平阿四又道:“早一日晚上,胡大爷和金面佛同榻长谈,阎大夫在窗外偷听,后来给金面佛隔窗打了一拳,只打得眼青鼻肿,满脸鲜血。

陶百岁一条鞭架不开四般兵刃,大喝一声,飞左脚将郑三娘踢了个斤斗,但左胁上终于被她刀锋划了一个大口子。

金面佛收剑道:‘胡兄,今日兄弟不回去啦,想跟你痛饮一番,然后抵足而眠,谈论武艺。

夫人道:‘你跟他连战四天,我细细瞧他的剑路,果然门户严密,没分毫破绽。

曹云奇抢著去扶田青文,与陶子安百忙中又互挥数拳。

陶子安一回头,见是曹云奇赶到,叫道:“曹师兄,你莫误会”。

别瞧胡一刀身子粗壮,进退闪避,竟是灵动异常;金面佛手长腿长,自也不能慢了。

’胡一刀道:‘听说金面佛行侠仗义,江湖上都叫他苗大侠,总不会害女人孩子吧?’他说这几句话时声音更加发颤,显是心里半分儿也拿不准。

田青文刚给郑三娘敷完药,听那老僧如此说,上前盈盈拜倒,哭道:“求大师给先父报仇,找到真凶”。

陶百岁接口道:“那做儿子的这就不是了。

当时胡伯伯抢了先著,爹爹只好束手待毙,无法还手。

群豪虽然都是心肠刚硬之人,但听了胡一刀夫妇慷慨就死了事迹,不由得均感恻然。

阮士中大叫:“物归原主”。

陶百岁骂道:“好小子,一齐上吧,咱们兵刃上亲近亲近”。

田青文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陶子安见田青文脸现红晕,连伸几次袖口抹汗,叫道:“青妹,你歇歇,我来替你”。

群豪轰然称是,团团坐下。

我和掌柜、多计们面面相觑,摸不著半点头脑”。

姑娘跟夫人是千金贵体,莫理会旁人”。

“这一晚两人一面喝酒,一面谈论武功。

说著站起身来,入内去了。

我过去一看,只见那马全身大汗淋漓,原来是累死的。

于管家急奔入内,过了片刻,回到大厅,脸色苍白,颤声道:“庄子里的粮食、牛肉羊肉、鸡鸭、蔬菜,果真……果真是一股脑儿,都……都给这斯倒下了山峰”。

我想,夫人昨晚若要杀了这些人,当真易如反掌,就算将他们一一点倒,躺在地下,也是毫不为难,只不过这一来,未免削了金面佛的脸面”。

苗若兰道:“那个可怜的孩子呢?后来他怎样了?”平阿四道:“我抱著孩子溜出后门,只奔了几步,身后有人叫道:‘喂,小癞痢,把孩子抱回来!’我不理会,奔得更快。

胡一刀始终鼾声如雷,似乎浑不知有这一回事”。

胡伯母见我爹爹沈吟不语,说道:‘苗大侠,这柄刀是向你借的。

宝树这一招“铁板桥”,又与通常所使的不同,并非向后仰倚,却是向左倾斜,双足钉在崖边,身子凌空,已有一小半凭虚倾在雪峰之外。

我不知出了什么事,忙披衣起来,刚拔开门闩,砰的一响,大门就给人用力推开,若不是我闪得快,额角准较给大门撞起一个老大瘤子。

阮士中站得最近,左手划了个圈子,挡开众人,立即俯身拾盒,手指刚触到盒面,突觉一股大力在肩头一撞,身不由主的跌开数步,待得拿桩站定,抬起头来,只见铁盒已捧在宝树手中。

宝树将铁盒递给曹云奇,说道:“阁下是天龙北宗掌门,请打开给大家瞧瞧”。

他说到这里,宝树猛地站起身来,指著他喝道:“你到底是谁?受谁指使在这里胡说八道?”那仆人不动声色,淡淡的道:“我叫平阿四。

此时正当乾隆中叶,虽称太平盛世,可是每年水灾旱灾,老百姓日子也不好过。

只是胡一刀的刀法如此精奇,而金面佛始终跟他打了个旗鼓相当,自然也是厉害之极。

宝树说道:“这金面佛当年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原也太过狂妄。

青文侄女一双眼睛哭得红红的,拦在门口,说道:‘爹已睡著啦。

’“没过中午,那位夫人就额头冒汗,哼哼唧唧的叫痛。

’”“我又惊又怕,怔怔的望著胡一刀。

那阎基瞧在银子面上,自然遵依”。

在下只知范帮主是北道上响当当的英雄好汉,当年赤手空拳,曾以‘龙爪擒拿手’抓死过两头猛虎”。

敝上说有备无患,多几个帮手,也免得让那飞狐走了”。

陶子安道:“妙极,妙极!这盒儿该当献给刘大人的了”。

这几句话声音不响,可是娇柔无伦,听在耳里,人人觉得真是说不出的受用,不由自主的都回过头去。

我想,去南边大屋,快马奔驰,不用一个时辰便可来回,难道他给金面佛发觉了,寡不敌众,因而丧命?”“他越是迟归,我越是放心,但听隔壁房里夫人轻轻唱著歌儿哄孩子,却一点不为丈夫担心,又觉得奇怪”。

殷吉见熊元献闭上大门,立即取过门闩,横著闩上。

只见火光一幌,一条汉子手执火把,撞了进来,叫道:‘大夫,请你快去。

劲力刚一甩出,斗觉颈上两只小手忽然放开,一惊之下,知道不妙,急忙收劲站直,却已不及,两僮又是一出左足,一出右足,在他双脚后跟向前一挑。

那义兄叹道:‘今日之事,千万不可泄露。

院子里寒风刺骨,把我两只脚冻得没了知觉。

她若知胡世兄是故人之子,纵有天大的要事,也早搁下,必已赶来与世兄相见”。

吵了半个时辰,夫人忽然柔声说道:‘孩子,外边有许多野狗,想吠叫一夜,吵得爹爹睡不成觉,教他明儿跟苗伯伯比武输了。

“这时候异族人来做了皇帝,到处捉拿那位大英雄的。

宝树道:“我不信。

陶百岁指著曹云奇的鼻子道:“你听,苗大侠也这么说,你狠得过苗大侠么?”曹云奇“呸”了一声,却不答话。

大堂上烛火点得明亮晃地,坐著四五个汉子。

宝树道:“他可与此间的主人仇深似海。

眼见血渍一直流到河边,显是孩子被人一刀杀死,尸身投入河内,登时被水冲走了。

这九人之中,论到武功原是属他为首。

胡一刀摇摇头,似乎心中不忍。

’哈哈,老和尚年轻之时,却是好酒贪财,说出来也不怕各位笑话,我一听‘重重酬谢’四字,早就打定了主意:‘就是水里火里,也要为他走一遭。

孩子没人抱了,放声大哭。

我心想这里面不知装著些什么古怪物事,身长了脖子一瞧,却见包袱里只是几件寻常衣衫。

’田相公向范帮主望了一眼,问道:‘你瞧清楚了?当真是用手折断的?’那汉子道:‘是,小人当时正在他身旁,瞧得清清楚楚。

你说这群野狗坏不坏?’孩子生下来还只几天,自然不会说话,只是咿咿啊啊几声。

’他虽然带笑而说,但声音总是发颤,即是隔了一盗板壁,仍然听得出来”。

这是清朝乾隆四十五年三月十五。

曹云奇手中没有兵刃,只得举起椅子招架。

众人进了大门,走过一道长廊,来到前厅。

田青文接过药瓶,将铁盒交给师叔,自去给郑三娘敷药。

后来大多儿酒喝多了,大了胆子,就跟他大哥长、大哥短起来。

那三位公公与他父亲数十年同食共宿,知道这是他家传的‘飞天神行’轻功绝技,只是他青出于蓝,似乎犹胜乃父。

这‘丹凤朝阳’式虽为剑招,但他退后三步再使将出来,已变为行礼致敬。

这些人无不家资豪富,闯王部下的将领逼他们献出金银珠宝赎命。

他几次险些儿要脱口求饶,终于强行忍住。

两人翻翻滚滚,直斗到夜色朦胧,也不知变换了多少招式,兀自难分胜败。

“胡大爷将这事告知金面佛,请他去掘出宝藏,救济天下穷人,甚而用这笔大财宝来大举起事,驱逐满人出关,还我汉家河山”。

殷吉道:“阮师兄,你说什么?”阮士中摇了摇头,却不答话。

曹云奇走近身去,接了过来,见是一枝黄金铸成的小笔,长约三寸,笔尖锋利,打造得甚是精致,笔杆上刻著一个小小的“安”字。

宝树抬头望著屋顶,说道:“这四大卫士跟著闯王出生入死,不知经历过多少艰险,也不知救过闯王多少次性命。

宝树见了众人脸色,知道大家对自己颇有怪责之意,站起身来,取过了宝刀铁盒,喝道:“今日之事,咱们只有同舟共济,一齐想个下山的法儿。

“到了三月十五那天晚上,那儿子果然孤身赶到”。

这里人多,怎么又点这个?”琴儿笑道:“我当真糊涂啦”。

周师兄将土踏实,又铲些青草铺在上面,再在草上推了好多乱石,教人分辨不出,这才走开”。

那点子大怒,说道:“我本欲相饶,你们竟如此无礼!”抢了一把刀,一口气伤了我们七人。

“我和爹妈正要回去,忽听马蹄声响,几十个人赶来客店,原来是胡大爷的仇家。

说话之间,僮仆奉上饭酒,在这雪山绝顶,居然肴精酒美,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那儿子道:‘三位叔叔,我爹爹忍耻负辱,甘愿负一个卖主求荣的恶名,你们怎懂得其中深意?瞧著你们和我爹爹结义一场,今日饶了你们性命。

皇帝将大英雄的首级挂在城门上号令示众。

右僮不住叫道:“赔我的珠儿,赔我的珠儿”。

意思说时候虽晚,但客人光临,高兴得饭也来不及吃。

那高身材的男子将外氅脱了下来,放在鞍头。

’我爹爹道:‘多承指教,我只道已经够慢了。

他吓得脸无血色,忽听田青文叫声:“小心!”一枚暗器从身旁飞了过去,紧接著风声微响,后臀上已吃了一刀。

这秘密由胡家世代相传,可是姓胡的没军刀地图,自也无法找到宝藏”。

阮士中冷笑道:“那晚我和田师哥说了话出来,眼见黑影一闪,喝道:‘那个狗杂种在此偷听?’当时没人答话,我只道当真是狗杂种,原来却是殷师兄,这可得罪了”。

陶百岁道:“报仇?找谁报仇?”平阿四冷笑一声,道:“找害死胡大爷的人”。

后来我又听说,田归农这盒药膏之中,还混上了‘毒手药王’的药物,是以见血封喉,端的厉害无比”。

’”“金面佛微一沈吟,说道:‘四年之前,我有事去了岭南,家中却来了一人,自称是山东武定县的商剑鸣。

左僮长剑连幌,逼得敌对众人手忙脚乱,转眼间陶子安与刘元鹤的兵刃又被削断。

殷叔父请回,多谢您关怀。

那仆人不明她用意,但依言将木联除下,放在她面前。

原来他只见师父对铁盒十分珍视,守藏严密,却从未见他打开过盒盖,别说宝物来历,连是什么宝物也不知道。

她抱著死婴哭一阵,亲一阵,终于站起身来,披上一件披风,将婴儿罩住,走出房去。

只是我亲眼见到当年胡苗二位大侠肝胆相照的交情,害死胡大爷的其实是另有其人,我劝胡相公别向苗大侠为难了,可是他说要当面向苗大侠问个清楚。

他伸袖一擦额上汗水,想起适才田青文给自己擦汗的情景,嘴里间不由得露出微笑,但听得背后踏雪之声,殷吉两人又赶了上来。

曹云奇以一敌二,丝毫不惧。

相烦你跟随他前去,送我的回信给金面佛苗大侠,就是刚才来喝酒的那位黄脸大爷。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她所说的“可怜孩子”是什么人,又怎与眼前之事有关?众人望望苗若兰,又望望宝树,静待两人之中有谁来解开这个疑团。

此外是一个胖大和尚,手使戒刀;一个紫膛脸汉子,使一对铁拐,均不相识。

苗大侠也是一句话不说,自有他的从人斟上酒来。

“皇天不负苦心人,他访查数年,终于得知二人确息。

他们叫店伴在东厢房用门板给我搭一张床,以防伤势如有变化,随时可以医治。

那长颈仆人知是主人所约的帮手到了,心中大喜:“这和尚先把话儿说满了,事到临头却支支吾吾,幸好又有主人的朋友赶到”。忙奔出门去,放篮迎宾。

于管家一呆,却见她俯身抱起一只小猫,原来她最后几句话是跟猫儿说的。

我猜他也不会跟你们说是谁咬的,更不会说为了什么才给咬的”。

田青文接过羽箭,只看了一眼,不由得两手发颤。

大家凝神倾听宝树述说,都没留心她何时又回到了厅上。

你就该去找他啊。

不是他给,还有谁给?难道是你给我的?”曹云奇心头一酸,热血上涌,又要发作,但见她笑靥如花,红唇微微颤动,露出一口玉石般的牙齿,怒气登时沉了下去。

两僮一齐躬身道:“正是!”那少女缓缓说道:“我姓苗。

两人武功虽然不相上下,但说到斗智弄巧,定是金面佛胜了一筹。

只是出手多了,难免有差失之日,我…我…’夫人道:‘大哥放心。

众人尽皆变色。

陶子安突然在铁盒边上一掀,飕飕飕三声,三枝短箭从铁盒中疾飞而出,向刘元鹤当胸射去。

胡大爷向在关外,胡家与苗田两家又是世仇,任谁想来,都必是他下的毒手。

看来他还是有心相让。

众人一听“金面佛”三字,都吓了一跳。

’胡一刀接过碗来,一口喝乾了,笑道:‘恭喜什么?’夫人道:‘明天你可打败金面佛了。

范帮主向那首级望了一眼,惊叫道:‘是八卦刀商剑鸣!’金面佛拿起一枚金镖,在手里掂了一掂,份量很沉,见镖身上刻著四字:‘八卦门商’,说道:‘昨晚你赶到山东武定县了?’胡一刀笑道:‘累死了五匹马,总算没误了你的约会。

宝树摇头道:“不对,不对!我料你们也不会知道”。

曹云奇焦躁起来,道:“我瞧瞧去!”拍马赶回。

这三个卫士没法安身,只得乔装改扮。

“剑上的功夫,那时我可不大懂啦。

宝树大爷,曹大爷,生死有命,著急也是没用。

“三人望著他的尸身,又是难过,又是痛快,只见他用来自刎的那柄刀上刻著十四个字,认得就是那位大英雄的军刀了”。

只是天龙门掌门对这口宝刀始终十分重视。

’夫人道:‘嗯,此人是威震河朔王维扬的弟子,八卦门中好手,八卦掌与八卦刀都很了得。

田青文抱住铁盒,施开轻功,疾向西北方奔去。

宝数说到这里,眼望苗若兰,说道:“老和尚是外人,只知道个大略。

他苦笑道:‘我虽受重伤,要杀你们,仍是易如反掌。

“约莫过了一顿饭功夫,四人相偕出来。

’我想此事何难,当下满口答应”。

只听那人走到床边,坐在床沿,嘤嘤啜泣,原来就是青妹。

那女郎名叫田青文,年纪虽轻,在关外武林中却已颇有名声。

曹云奇叫道:“两位师叔,小贼逃上山啦,咱们快追”。

苗若兰本非喜爱恶作剧之人,但这时胸怀欢畅,一颗心飘飘汤汤的,只想跟人闹著玩,见各人神色古怪,便道:“那位胡世兄说道,他这次上山,为的是报杀父之仇,可惜仇人躲了起来。

左僮向右僮使个眼色,两人举剑架开,突然同时跃后三步。

苗若兰抬起头来,望著宝树道:“大师,这故事我知道,你别说了”。

宝树说:“你吊他上来,我会对付”。

按他武功,本不足以抓住绳索以抗两人急坠之势,但危难之际,不知怎的力气登时大了数倍。

哼哼!”他嗓门本就粗大,这时心中愤激,更加说得响了:“我将这事从头说来,且听各位秉公评个是非曲直”。殷吉道:“很好,很好,我们正要向陶寨主请教”。

我心想:‘就算你不动手,我也要掘,现下倒省了我一番手脚。

苗范田三人日后将当时情景,都详详细细说给了自己的儿子知道,并立下家规,每一代都须将这番话传给后嗣,好教苗范田三家子孙,世世代代不忘此事”。

近十年他销声匿迹,武林中不再听到讯息,有人传言他已在西域病死,但无人亲见,也只是将信将疑。

这两人走到炕边查看伤者。

他大张筵席,请了数百位江湖上的成名英雄。

胡一刀道:‘喂,你们借一柄刀来。

那知他只念了两声“阿弥陀佛”,伸手摸了摸后脑,又坐回椅上,说道:“二十七年来,我一直不知是谁在我后脑打了这一记冷棍,老是纳闷。

阮士中心道:“哼,你要做英雄,由我做小人就是”。

此时亮出匕首,情势更是大变。

田青文眼明手快,忽发一锥,抢先钉中她的右肩。

曹云奇、陶百岁、郑三娘等一齐叫道:“饿死?”平阿四不动声色,道:“不错!这峰上本有十日之粮,现下却一日也没有了,都给我倒下山峰去了”。

’金面佛一怔,奇道:‘冲天掌苏秦背剑?这是我苗家剑法啊?’胡一刀笑道:‘正视,那是我昨天从你这儿偷学来的功夫。

“那第二件事,说的是金面佛之父与田相公之父的死因。

他左手拿著箭杆一看,失声叫道:“啊!”三人听到叫声,一齐纵马驰近。

那时他正身患重病,当被三家逼得自杀。

四个乘客中一个身材瘦长、神色剽悍的老者微微皱眉,纵马奔向山坳,其馀三人跟著过去。

胡一刀笑道:‘好,再吃一次你的妙手烹调,死而无憾。

胡斐见那木盘正在他与苗若兰之间,当即伸出左手,在盘边轻轻一推,木盘迳向苗若兰肩上撞去。

第二章

练了武功非但不能防身,反足以致祸。

他也是血肉之躯,就算本领再高,怎称得‘打遍天下无敌手’七字?”那汉子道:“小人见识鄙陋,不明世事。

阮士中撕开左胸衣襟,让她裹伤,忽然间当啷一响,那只铁盒落在地下。

他直到这日斗完,才拿出首级来,毫无居功卖好之意,更是大方磊落,而其自恃不败,也已明显得很了”。

那儿子道:‘三位叔叔,若是我要相害,在昆明古庙之中何必放手?现下我有几句要紧话说,旁人听了甚是不便。

沧州民风好武,少年子弟大都学过三拳两脚。

只见她慢慢拿起盖碗,揭开盖子,瞧了瞧碗中的茶叶与玫瑰花,轻轻啜了一口,缓缓放下,众人只道她要说故事了,那知道她却说:“我有些儿头痛,要进去休息一会。

“那时耳中只听得刀剑劈风的呼呼之声,偶而双刃相交,发出铮的一声。

三家急了,由田家出面,邀请江湖好手,才齐心合力杀了胡氏兄弟。

殷吉低声道:“伤那一边的人?”阮士中左手中间三指卷屈,伸出拇指与小指,做个“六”字的手势。

众人相互瞧了一眼,一齐跟在他的身后。

我听夫人念信,原来是苗大侠约他比武的,要他自择日子地方。

田青文斜眼望了苗若兰一眼,只见她拿著一根拨火棒轻轻拨著炉中炭火,兀自出神,她白玉般的脸颊被火光一映,微现红晕。

殷吉微微一笑,不急不徐的跟在后面。

苗若兰喜道:“是啊,原来这可怜的孩子还活著,是不是?爹爹知道了一定喜欢得紧。

那长颈汉子怒目相视,说道:“贵客放尊重些”。

三人一商量,都说害死大英雄的那个汉奸现在封了王,在云南享福,决意去刺死他,好替大英雄和义兄报仇。

’金面佛道:‘若非胡兄好意关心,此招何能得手?’两人坐在桌边一口气乾了三碗烧酒。

殷吉道:“飞狐也要这铁盒?”宝树道:“可不是吗?”众人一想到两个僮儿怪异的武功,心中都是一般的念头:“僮儿已是这般了得,正主儿更不用说了”。

殷吉护住门户,退在后面,乘机观摩北宗剑术的秘奥。

只见苗若兰已从内堂出来,说道:“大师,那雪山飞狐要把咱们都困死在这儿?”宝树沉著脸道:“正是。

这是一招洗势。

阮士中心中一百二十个愿意赔珠,可是一来无珠可赔,二来这脸上又如何下得来?宝树见局势极是尴尬,再僵持片刻,若是那孩童当真恼了,一匕首就会在阮士中胸膛上刺个透明窟窿。

“我爹爹见他的苗家剑法越使越精,暗暗惊心,寻思:‘他学剑的本事比我学刀的本事好,时间一长,我少年时所练的刀法根基就要不管用,须得立时变招,否则必败无疑。

田青文见刘熊二人手上与双僮相斗,目光却不住往师叔身上瞟去,已知存心不善,叫道:“阮师叔,留神铁盒”。

那汉子道:“主人说对头厉害,只怕到时敌他不住,所以赶赴宁古塔,去请金面佛上山助拳”。

于管家待要询问是谁家的小姐,琴儿却咭咭咯咯的说个不停,一面在篮中搬出鸟笼、狸猫,鹦鹉架、兰花瓶等许许多多又古怪又琐碎的事物,手中忙著,嘴里也不闲著,说道:“这山峰真高,唉,山顶上没什么花儿草儿,我想小姐一定不喜欢。

第二件说的是金面佛之父羽田相公之父的死因。

元帅爷的军刀大有干系,他……老人家是在石门峡……’这句话没说完,咽喉流*涝诖小埂*

宝树脸一沉,说道:“你怕我对付不了飞狐么?”那长颈汉子忙又请了个安,道:“小的不敢”。

陶百岁叫道:“姓阮的,这铁盒是田亲家亲手交与我儿,你是不服,还是怎地?”大声叫嚷,挥鞭向阮士中头顶击落。

刘元鹤向他瞪了一眼,心道:“这和尚好大胆,竟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

那点子脸一沉,夹手将张大哥的刀夺了去,折为两段,抛在地下,说道:“我不想多伤人命,快滚吧!”我们见点子手下厉害,一拥而上。

于管家忽然接口道:“闯王杀人如麻,是谁见来?”刘元鹤道:“人人都这般说,难道是假?”于管家道:“你们居官之人,自然说他胡乱杀人。

那女郎反而走上一步,叫道:“你有种就将我杀了”。

他一人拦在道上,说道:“我跟你们素不相识,一路跟著我作甚?你们是苗范田三家派来的是不是?”张大哥道:“你知道就好啦”。

三个人又惊又怒,和他动起手来。

静智出其不意,身子一幌,一交坐在地下,一摸自己鼻子,满手都是鼻血。

曹云奇哈哈一笑,道:“你两个小……”第五字未出口,两个僮儿一齐纵起,一出左手,一出右手,迅速之极的按在曹云奇颈中。

此时山上寒气渐增,于管家命人在炉中加柴添火。

两人斗了数合,雪地里脚步声响,郑三娘如风奔来。

’胡大爷笑道:‘我祖宗遗训是传子不传女,传侄不传妻,这才叫作胡家刀法啊。

那女郎微微一笑,轻轻握住他手,说道:“师哥,我就是不爱你这个霹雳火爆、不顾一切的脾气呢”。

曹云奇只感椅子一震,身子向上一弹。

只听宝树说道:“两人说了这番话,刀剑闪动,又已斗在一起。

从怀中取出两个小瓶,在一个瓶里倒出十粒黑色小丸,给郑三娘服了,将另一个瓶子递给田青文道:“给她敷上”。

但守到半夜,还是没有声息。

苗若兰缓缓说道:“胡世兄不必焦急,平四爷好好的在那边”。

曹云奇愈斗愈怒,心想:“我天龙北宗剑术向来有名,今日以我三人合力,还斗不过两个小小孩童,江湖上传言开去,天龙北宗颜面何存?”想到此处,出手加重。

众人屏息以观,心想他势必出手,立时要了平阿四的性命。

“席上群豪一齐站起,惊愕之下,大厅中百馀人竟尔悄无声息,均想:此人身法怎地如此快法?那峨嵋派的名宿受此重创,吓得话也说不出口。

众人又各寻思:“雪山飞狐又是甚么厉害角色?”宝树和那汉子说著话,当先而行,转过了几株雪松。

要不要我念出来啊?”众人齐声道:“请姑娘念”。

门一打开,进来了二三十条汉子,个个身上带著兵刃。

陶氏父子、周云阳等均各负伤。

但说也奇怪,胡一刀固然没有听见,夫人明明醒著,却只低声哼歌儿哄孩子,对窗外屋顶的叫嚷,也是置之不理”。

刘元鹤不动声色,右拐一沉,拐头锁住敌人鞭身,左拐搂头盖了下来。

我明白她的用意,那是说你如比武失手,孩子没了父亲,那可终身受苦了。

“胡伯伯一怔,刚说得声:‘不对!’我爹爹叫道:‘看刀!’单刀陡然翻起,第二刀下手刀竟又变为上手刀。

只见身侧雪地中刀光闪动,从地底下跃出四人。

三人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这人就是他们寻访了多年的义兄。

连树皮草根也吃完了,只好吃泥巴,很多人都饿死了。

这一年大江南北的英雄豪杰聚会洛阳,结盟立誓,从此闯王军刀由天龙门田氏执掌,若是胡家后人再来寻衅生事,由天龙门田氏拿这口军刀号召江湖好汉,共同对付。

除了姓熊的鼠辈,武林之中,原也没人能做这下贱勾当”。

田青文见他胀的满脸通红,知道盒中必有机括,如此蛮开硬揭非但无用,只怕反而受伤,低声道:“周师哥,你来开吧”。

金面佛威名赫赫,万想不到他的女儿竟是这样一个娇柔见腆的少女。

想我苗家与胡家累世深仇,胡一刀之事未了,不该冒险轻生,是以四年来一直没上山东武定去。

熊元献并不动怒,仍是细声细气的道:“言重了。

有刘元鹤的榜样在前,即令有人心存疑惧,也不赶再出言相拒,自讨没趣。

到了那日,三人身上暗带兵刃,到滇池边赴约。

众人眼望苗若兰,等她继续述说,却见小丫头琴儿走将过来,手里捧了一个套著锦缎套子的白铜小火炉,放在她的怀里。

我心里想:‘那点子不知是谁,他可是手下容情。

那郎中公公当下领他走进内堂的一间小房。

可是胡一刀不打开盒子,我自然也没法看到”。

转过山边,只见前面里许外五骑马奔驰正急,铁骑溅雪,银鬣乘风,眼见已追赶不上。

他的剑法之中,你说那几招最厉害?’胡一刀道:‘厉害招数很多,好比洗剑怀中抱月、迎门腿反劈华山、提撩剑白鹤舒翅、冲天掌苏秦背剑……’夫人道:‘毛病就是出在提撩剑白鹤舒翅这一招上。

只是敝上说称得,想来必定称得”。

’我更加怕了,那人却哈哈大笑起来。

金面佛望望夫人手里抱著的孩子,解下背上的黄包袱,打了开来。

两人大惊之下,急忙跃出圈子,但见双僮手中已各多了一柄精光耀眼的匕首。

你是武林前辈,德高望重,只要你老人家一句话,无人敢伤他性命”。

他那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黄包袱,只怕得换换主儿。

宝树“哦”了一声。

那汉子自行将茶碗放在几上。

陶子安一怔,收回单刀。

那女郎出手好快,反手拔剑,回臂疾格,当的一声,双剑相交,迸出了数星火花。

来,我敬你一碗。

这里的人没一个安著好心。

胡大爷又脾气暴躁,倘若亲自去向对头言讲,势必跟范帮主、田相公他们引起争执,一个说不明白,到头来还是动刀动枪,说与不说,都是一般,没奈何只得让阎基去传话。

原来当日闯王兵败九宫山,他可没有死!”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震,一齐站起身来,不约而同的问道:“什么?”只有宝树端坐无异,显是早已知晓,不为所动。

’胡一刀叹了口长气,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来天不怕地不怕,今晚抱著孩子,见到金面佛进来,他把包袱往桌上一放,眼角向孩子一幌,我就全身出了一阵冷汗。

那跌打医生阎基,自然不识得我这烧火的小斯癞痢头阿四”。

就算有玉马,总是不齐全啦!”说著十分懊恼。

刘元鹤等面上各现喜色,向陶子安走近几步。

曹云奇举起拳头,又要一拳打去。

曹云奇心中焦躁,连进险招。

淮南八公,要道不烦,参驾六龙,游戏云端”。

曹云奇正要还手,突见那老僧左手挥出,在陶百岁右腕上轻轻一勾,钢鞭猛然反激回去。

’夫人想了一会,道:‘那个医生倒挺能干的,口齿伶俐,不如烦他一行。

金面佛微一沈吟,说道:‘我空手打不过你的单刀,还是用剑的好。

曹云奇心想:“殷师叔是南宗掌门,号称威震天南,不知他南宗的功夫与我北宗到底谁高谁低?今日倒要领教领教”。

待我出去见他”。

比武有输有赢,我弟妹学艺不精,死在他的手里,那也罢了,那知他还将我那不会武艺的弟妇也一掌打死。

殷吉低声道:“阮师兄,还是你上去。

这茫茫山坡上一片白雪,四下并无行人,追踪最是容易不过。

四人胯下所乘都是关外良马,脚程极快,一口气奔出七八里后,前面五乘马已相距不远。

平阿四道:“不错,是田归农田相公。

“那汉子道:‘这边还有。

明晚若是仍旧不分胜败,咱们再谈一夜如何?’胡一刀哈哈大笑,叫道:‘好,好。

挺剑向来路奔回。

你瞧这香炉放对了么?”琴儿一笑,将小几端到西北角放下,又给小姐泡了一碗茶,这才走开。

南宗以轻捷剽悍为尚,北宗却注重沈稳狠辣。

请问姑娘,胡一刀大爷遗下的那个孩子,后来怎样了?”苗若兰轻轻叹息,道:“我爹爹见胡伯伯、胡伯母都死了,心中十分难过,望著两人尸身,呆了半天,跪下拜了八拜,说道:‘胡兄、大嫂,你夫妇尽管放心,我必好好抚养令郎。

群雄怜他们的父亲仗义报主,却落得惨遭横祸,是以无不用心抚育教导。

胡斐更是奇怪,道:“姑娘知道在下身世,令尊却不知晓,敢问何故?”苗若兰道:“还是适才听令友平君说的”。

宝树道:“你让他上来就是”。

胡斐道:“啊,原来平四叔到了这儿,他人呢?”于管家一怔,在厅中四下一望,早不见了平阿四的人影,地上的一滩鲜血却兀自未乾,心道:“自那鸽儿带线入来,人人想著下峰逃生,竟都将此人忘了。

但郑三娘也已瞧明白战局大势,只要自己尽力支撑,陶氏父子不免先后送命,当下只守不攻,双刀守得严密异常,马寨主双锤虽如狂风暴雨般连环进攻,却始终伤她不得。

只听得呛啷一响,苗若兰失手将茶碗摔在地下,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颤。

’他苦笑了一下,道:‘现在我进关了。

一年之中,难得有几个月安乐饭吃,就算活到了七八十岁高龄,还是给仇家一刀杀死。

可是,我瞧见他在睡觉之前,还做了一件事。

陶氏父子武功了得,暗器虽近身而发,来得奇特无比,但仗著眼明手快,还是各举锄铲打落。

若是你当真命丧金面佛之手,我决定不死,好好将孩子带大就是。

宝树哼了一声,冷笑道:“嘿!佛经上说,当年佛祖释迦牟尼降世,一落地便自称‘天上天下,唯我一人称独尊’,这句话跟‘古往今来,打遍天下无敌手’,倒配得上对儿”。

这样吧,我使苗家剑法,你使胡家刀法,咱俩再决胜负。

那和尚兀自恋战。

他哭了一阵,他夫人忽道:‘大哥,你不用伤心。

等到初更时分,只听得托的一声响,筵席前已多了一人。

只听陶子安续道:“……触手处似乎是一个包袱,青妹却不在床上。

此事暂且不说。

静智宛如未闻。

陶子安赞道:“好剑法!”身形一矮,一招“上步撩阴”向他跨下挥去。

陶子安冷笑道:“哈哈,我岳丈宴请好,原来请到了奸细”。

陶子安道:“好,现下轮到我来说啦。

熊元献眯著一双小眼,道:”少寨主有何吩咐?”陶子安道:“你们怎知这铁盒埋在此处?又怎知我们这几日要来挖取?”熊元献道:“少寨主既想知道,跟你说了,也是不妨。

你若是打败了我,这七字外号名副其实,尽可用得。

胡斐道:“此间主人约定在下今日午时相会,怎么到此刻还不出来相见?”苗若兰道:“主人因要事下山,想来途中,未及赶回,致误世兄之约,小妹先此谢过”。

陶子安站在她身旁,忙伸手扶住。

那女郎举起马鞭,往他手上抽去,喝道:“放开!给人家瞧见了成什么样子?”曹云奇却不放手,拍的一声,手背上登时起了一条血痕。

他不理旁人,迳向郎中、叫化、脚夫三位公公说道:‘三位叔父,请借个僻静处所说话。

乙丑年是乾隆十年,距今已有三十馀年,所以当二十七年前胡大爷跟阎基说话之时,百年期限已过,这个大秘密已不须隐瞒了”。

天龙门田老掌门封剑之日,大宴宾朋。

那绳索直幌出去,带著二人向左飞汤。

陶子安挡开两剑,第三剑险险避不开去,身子向左急闪,剑刃在右颊边贴面而过,只要差得两寸,那便是穿头破脑之祸。

我这一生之中,只有称别人做爷的份儿,可没福气受人家这么称呼。

林中松树都是数百年的老树,枝柯交横,树顶上压了数尺厚的白雪,是以林中雪少,反而好走。

只听宝树说道:“自从闯王的四大卫士相互仇杀以后,四家子孙百馀年来斫杀不休。

’说著横刀在颈中一割,立时死去”。

听说天龙门后来分为南北两宗,两宗每隔十年,轮流掌管。

“只见门廉掀开,车中出来一条大汉,这人生得当真凶恶,一张黑漆脸皮,满腮浓髯,头发却又不结辫子,蓬蓬松松的堆在头上。

“只是那儿子从此销声匿迹,不知躲到了何处。

“那儿子与三位叔叔在密室中言明,这秘密必须等到一百年之后的乙丑年方能公之于世。

殷吉与曹云奇双剑上前,护在他左右两侧。

“后来一问之下,我祖父与田公公果然是胡伯伯害的。

刀剑枪是武学的三大主兵,常言道:‘刀如猛虎,剑如飞凤,枪如游龙。

尊夫人当真好眼力。

刘元鹤见这老僧处处透著古怪,心中嘀咕,微一拱手,说道:“大师莫怪,下官失陪了”。

殷吉、曹云奇、周云阳齐声大叫,暗器纷纷出手。

那人咒骂几句,赶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就要抢夺孩子。

闯王自将他们待作心腹。

按那剑法,他右手一剑斜刺,左手上扬,就与白鹤将双翅扑开来一般,但胡一刀抢了先著,金面佛双手刚要展开,被他左右连环两刀,金面佛这对臂膀,岂非自行送到刀上去给他砍了下来?”“岂知金面佛的武功,当真是出神入化,就在这危急之间,他双臂一曲,剑尖斗然刺向自己胸口。

宝树坐回椅中,凝目瞪视,回思二十七年前之事,始终想不起此人是谁。

那汉子道:“这雪峰天险,谅那飞狐无法上来。

又奔出数里,山势渐陡,雪积得厚厚的,马蹄一溜一滑,四人不敢催,松马绳缓行。

那左僮叫道:“这位爷小心了”。

众人心中均想:“原来苗人凤父女便是这姓苗卫士的后代”。

殷吉心想:“南北二宗同气连枝,若是北宗折了锐气,我南宗也无光采。

苗若兰不会武艺,只是顺乎自然的微微一让,并未出招化劲,眼见这一下便要身受重伤。

苗若兰道:“我爹当时也这样说,可是那儿子的想法却大大不同。

这一下时机用力都是恰到好处,那白衣人右手探出,已抓住曹云奇的后心。

唉,这可怜的孩子,我真盼他是好好的活著。

郑三娘心想他定然竖剑相架,上盘势必空虚,当即双刀向曹云奇肩头砍落。

众人心道:“原来这老僧叫做宝树”。

曹云奇第一个忍耐不住,正要发作,田青文向他使个眼色。

片刻之间,伤口流出的鲜血将雪地染得殷红一片。

三位大哥,莫上了这小贼的当。

那和尚立足不住,跌出三步,忽觉金刃劈风,一刀向脑门劈来,急忙缩头躲闪,原来是陶子安抽空砍了他一刀。

群雄探询三人家属奴仆,竟没一个得知这四人在密室中说些什么,更不知那儿子施了什么奸计,逼得三人当众自杀。

’夫人道:‘此人好横。

’说著抽出单刀,在颈中一割,一交俯跌下去。

’当下使一招‘沙鸥掠波’,本来是先砍下手刀,再砍上手刀,但我爹爹故意变招,先砍上手刀,再砍下手刀”。

我牵记爹妈,毛手毛脚的撞烂了几只碗,又给店主打了几巴掌。

说道:‘那日九宫山头别后,元帅爷到底怎样了?’那义兄双眉一扬,说道:‘今日约三位兄弟来,就是要说这回事。

这件事情,老实说我既不想做,也不敢做,可又不便违拗,于是就交给了那跌打医生阎基,要他去干”。

田叔叔、范帮主曾邀爹爹同去辽东寻仇,我爹爹跟范帮主是交情很深的,可是一向不大瞧得起田叔叔的为人。

宝树缓缓站起身来。

曹云奇听他言语谦下,神色却极是不恭,心中怒气上冲,心想:“我是一派掌门,焉能受你这低三下四的佣仆之气?”当即冷笑道:“天下除了金面佛,想来贵主人算得第一了?嘿嘿,可笑!”那汉子道:“这个岂敢!”伸手在曹云奇所坐的椅背上轻轻一拍。

田相公叫道:‘苗大侠,不用客气,进招吧!’金面佛突然收剑,回头说道:‘*魑煌ㄍ城氤雒湃ィ惶锵喙至烁雒蝗ぃ成现兀桓椅ケ常头栋镏鞯榷纪顺龃筇驹诿趴诠壅健埂*

宝树大师,请您将铁盒儿见还吧”。

宝树继续说他的故事:“闯王被围在九宫山上,危急万分,眼见派出去求援的使者一到山脚,就被敌军截住杀死,只得派姓苗、姓范、姓田三名卫士黑夜里冲出去求救。

“我凝目一瞧,这人却不是掘坟,是在坟旁挖个土坑,也在掩埋什么。

“旁观众人,一齐惊呼,胡伯伯蓦地飞出一腿,我爹爹一交摔出,跌在地下,再也爬不起来,原来已被踢中了腰间的‘京门穴’”。

众人浪迹江湖,都见过不少大阵大仗,但此刻立在这山峰之下,竟不自禁的忽感胆怯。

宝树道:“但说无妨”。

这些本就算不得是人。

惭无灵辄,以报赵宣。

曹云奇跨出竹篮,扶田郑二人出来。

这一下变起仓卒,陶氏父子固然大出意料之外,阮士中等也是惊愕不已。

“这小子哭得好响,脸上全是毛,眼睛睁得大大的,生下来就是一副凶相,倒真像他爹,日后长大了十九也是个歹人”。

那少女道:“什么珠儿?”右僮剑尖指住阮士中胸膛,俯身拾起半边明珠,哭丧著脸道:“你瞧,是他弄坏的,我要他赔”。

“当下我到田师兄卧室去问候探病。

众人本来围在僧人身周,突见钢鞭飞起跌落,各自向后跃开,登时在那僧人身旁流出好大一个圆圈,各人眼睁睁的望著这和尚,都是好生诧异,暗想:“镇关东素以膂力刚猛称雄武林,怎么给他这般轻描淡写的一勾一带,竟然连兵刃也撤手了?”陶百岁满脸通红,叫道:“好和尚,原来你是天龙门邀来的帮手”。

你好好照顾他吧。

平阿四听了此语,脸色大变,狂吼一声,扑上去要拉断丝线。

田青文拉拉他的衣襟,低声道:“师哥,别争啦,且让他说下去”。

苗若兰眼望火盆,说道:“在我七岁那一年,有一晚见爹爹磨洗长剑,我说我怕刀剑,要爹爹收起了别玩。

为什么不提呢?各位定然猜想:田归农对胡一刀心怀仇怨,想借手苗大侠将他杀了。

那时天下大乱,满清大伤元气,自是闯王复国的良机。

今日我闭门封剑,当著江湖豪杰之面,已将天龙北宗的掌门人传给了云奇,怎么还能更改?你逼我将掌门之位传给你,这时候可已经迟了。

熊元献连叫:“静智大师,静智大师”。

“夫人忽道:‘大哥,你答应我一件事。

“到后来晨鸡报晓,五更天时,胡一刀骑著马回来了。

苗若兰脸上神色庄严肃穆,说道:“我从小见爹爹每到冬天,总是显得郁郁不乐,不论我怎么逗他欢喜,都难得引他发笑。

“金面佛苗大侠跟胡大爷坐著对饮,胡大爷舍不得儿子这些情形,宝树大师说得一点不错。

曹云奇忽道:“咱们慢慢从山峰上溜下去……”只说了半句话,便知不妥,忙即住口。

殷吉与阮士中并肩在前,曹云奇堕后丈馀,田青文与周云阳又在后数丈。

凡是溺水之人,即令在水中碰到一根水草,也必全力抓住,至死不放,原是求生*拘裕馐辈茉破嬉彩侨绱恕*

只见他约莫二十岁上下年纪,身穿粗布麻衣,头戴白帽,手里拿著一跟哭丧棒,背上斜插单刀。

唉,此刀我已第二次瞧见。

但可惜这位英雄做了皇帝之后,处事不当,也没有善待百姓,手下的众将军,反而去害百姓,抢百姓的东西,于是老百姓又不服那英雄了。

陶子安舞刀奔向熊元献。

我问道:‘怎么伤成这样子?给强人害的么?’那汉子厉声道:‘你快给治伤,另有重谢。

双手抓住了绳索,就要往下溜去。

曹云奇手一扬,三枚毒锥对准陶子安射出。

可是我在江湖上到处宣扬“打遍天下无敌手”七字,非是苗人凤不知天高地厚,狂妄无耻……’胡一刀左手一摆,拦住了他的话头,说道:‘我早知你的真意。

那女郎冲口而道:“陶子安?”这话一出口,登时满脸红晕。

只可惜这三人虽然心存忠义,性子却过于鲁莽,杀义兄已是错了,当众自杀却又快了一步,事先又没嘱咐众子弟不得找那姓胡的儿子报仇,当时定是悲痛悔恨已极,再也想不到其馀,以致一错再错。

于管家不禁大奇:“难道是给主人送礼来了?”二次吊上来的是三个女人。

阮士中等大怒,恨不得扑将上去,把这老和尚砍成几段,夺过宝刀,只是忌惮他武功了得,却又不敢动手,在他炯炯有神的双目凝视之下,反而倒退了数步。

宝树大师越众而前,朗声说道:”原来姑娘是苗大侠的千金,令尊可好?”那少女道:“多谢。

周云阳脸上本来就无血色,听陶子安说到这里,更是苍白。

这人武功比他们高,保护著大汉奸,不许三人杀他。

周云阳抢步上前,伸手扶起。

上山这多人个个做过或大或小的亏心事,猛然间听到“金面佛”三字,如何不心惊肉跳?宝树微微一笑,说道:“你主人也忒煞小心了,谅那雪山飞狐有多大本领,用得著这等费事?”那汉子道:“有大师远来助拳,咱们原已稳操胜券。

曹云奇怒道:“好啊,原来你也知道这是阴毒勾当”。

范帮主和田相公两人神色愈来愈是紧张。

’又是十几枚铜钱一枚跟著一枚撒出来,每人穴道上中了一下,登时四肢活动,纷纷站起身来”。

’夫人笑道:‘待孩子识了字,让他自看,我绝不偷学就是。

“就在那时,南边忽然传来马蹄声响,一共有二三十匹马,很快的奔近来,到了店门口就止住了。

平阿四又道:“我这一咬是拼了性命,田相公武功虽高,只怕也痛得难当。

这锭银子足足有二十两重,我在乡下给人医病,总是几十文几百文的医金,那里见过一出手就是二十两一只大元宝的?心中又惊又喜,忙收了银子,穿衣著鞋。

默默跟著宝树回进大厅。

她好奇心起,双手交互收线,那线竟似无穷无尽一般。

那少女道:“两个小兄弟别胡闹啦,把人家身上伤成这个样子,可有多难看”。

不过邀请和尚的,倒不是天龙门”。

“夫人在孩子手臂上用力一捏,孩子大哭起来。

’夫人点了点头,道:‘让我瞧瞧金面佛是什么模样。

“各位请想,胡一刀是何等的功夫,若是中了寻常毒药,焉能立时毙命?他阎基当时只是个乡下郎中,那有什么江湖好手难以解救的毒药?胡一刀中的是什么毒?那就是天龙门独一无二的秘制毒药了。

’夫人道:‘大哥,你用穿手藏刀、进步连环刀、缠身摘心刀这些招式时,他有时会用提撩剑白鹤舒翅反击。

满清皇帝封了他一个大官,眼下已在那大汉奸手下做到提督”。

他一见之下,便十分喜欢,只是不明那少女来历,心下一时未决,不知是否该当受此重礼。

今日相乐,皆当喜欢。

于管家大惊,他自知武功与胡斐差得太远,纵然不顾性命的上前救援,也必无济于事,只叫得一声:“啊哟!”却见胡斐左手两根手指已迅捷无比的拉住了木盘,这一下时机凑合得极准,盘边与苗若兰的外衣只微微一碰,立即缩回。

起先的事,也跟大师说的一样,只是胡一刀伯伯和胡伯母逝世的情景,却与大师所说大不相同”。

啊,别乱跑,小心小姐生气”。

另一个女子,约莫三十二三岁年纪,马寨主识得她是双刀郑三娘。

殷吉一凛,心道:“这两个孩儿连环救应,果已练得出神入化”。

那三人武艺高强,一动手,二十多个卫士或死或伤,阻挡不住,被他们冲进了卧室。

陶百岁又道:“这位威镇天南殷吉殷大财主,是天龙门南宗掌门,他也是早几日就已到了。

崇祯皇帝迫得吊死煤山。

’胡一刀哈哈笑道:‘妹子,你是女中丈夫,你也算得上一个。

陶百岁大声道:“我陶百岁自幼身在绿林,打家劫舍,从来不曾隐瞒过一字,大丈夫敢作敢当,又怕什么了?”苗若兰听他说话岔了开去,于是道:“陶伯伯,我爹爹也说,绿林中尽有英雄豪杰,谁也不敢小觑了。

他对你推心置腹,这副气概,天下就只你们两人。

苗若兰道:“平爷,你要让大多儿一齐饿死,这中间的原因,能不能给我们说说?你是为胡一刀胡伯伯报仇,是不是?”平阿四道:“你称我平爷可不敢当。

夫人抱著孩子,站起身来,说道:‘苗大侠,你有什么放不下之事,先跟我说。

我说他这对手像破蒲扇,因为手掌瘦得只剩下一根根骨头。

曹云奇道:“咱们大多儿性命都要送在他手里,你……你怎么……”苗若兰摇头道:“死活是一回事,说过的话,可总得算数。

众人愕然相顾。

但说也奇怪,曹周二人迎敌之时,二僮并未占到上风,现下加多阮田二人,却仍然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只觉篮子幌动,登时向峰顶升了上去。

只听她道:“再过几年,他们决定不再寻访这位义兄了。

陶子安没持兵刃,只得放手松开铁盒,后跃避开,俯身抢起单刀,反身来夺。

“他投降吴三桂后,在这汉奸手下做官。

胡一刀如聋了一般,只是沈睡。

好在这媳妇还没过门,玷辱不到我陶家的门楣”。

’夫人道:‘你不是自己怕他,是怕他害我,怕他害咱们的孩子。

进招吧!’”众人听到这里,才知苗人凤这七字外号的真意。

只是胡夫人刚生了孩子,不能走动。

是不是他自觉罪孽深重,因而出家忏悔呢?他偷得了拳经的前面两页,居然练成一身武艺,扬名江湖。

一纵身,已欺到右僮身边,左指点他肩头“巨骨穴”,右手以大擒拿手迳来夺剑。

众人听了半天故事,对胡一刀的为人甚是神往,听说雪山飞狐是他儿子,心中都起异样之感,虽想见了他未必有甚好处,却都不自禁的渴欲一见,又想此间主人遍邀高手,以备迎战,只怕此人本领亦不在乃父之下。

曹云奇挥剑削出,听得田青文叫喊,他虽素来听从这师妹的言语,但招已递出,急切间收剑不及,当下腕力一沉,心想在两个小子胸口留个记号也就罢了。

因为若是我爹爹胜了,那是他用胡家刀打败苗家剑,倘若胡伯伯得胜,则是他用苗家剑打败胡家刀。

这座松林好长,走了半个时辰方始过完,一出松林,即到山峰脚下。

“田相公横剑护身,叫道:‘姓胡的,今日我们甘拜下风,你有种就别逃。

陶百岁、陶子安父子对望一眼,心中都想:“若是我父子在道上遇见这一批人,定然当作是官宦豪富的眷属,势必动手行劫,这乱子可就闯得大了”。

我和他是老,又是儿女亲家,自然早几日就已赶到,助他料理一切。

’”“后来转念又想,胡一刀粗豪卤莽,远不如金面佛精细。

’胡一刀道:‘说吧。

唉,闯王是脱却了危难,这位飞天狐狸可就大难临头了”。

阮士中和郑三娘本不相识,原无仇怨,眼见那僧人如此本领,若是不允拿出解药,今日决讨不了好去,他是个久历江湖之人,当硬则硬,当软则软,眼见那僧人合十躬身,立即还礼,道:“大师吩咐,自当遵命”。

两人约定了互相隐瞒,一齐回进庄去”。

那滚在山沟里的马寨主怕敌人跟著袭击,在山沟中连滚数滚,这才跃起,他手中本来拿著一对练子锤。

约莫一盏茶时分,篮子升到了峰顶。

他盛怒之下,飞起一脚,将我踢入河中。

令尊为人是很精明的,那天早晨他那副果敢干练的模样,今日犹在目前”。

睡到半夜,忽然给几下怪声吵醒,一听原来是隔壁房里胡一刀在哭泣”。

两人脸色苍白,互相使了个眼色,转身便走。

那奶妈却说要先开箱子,取块皮裘在篮中垫好,免得小姐嫌篮底硬了,坐得不舒服。

请问大师上下?”宝树微笑道:“老衲宝树。

再奔数步,那老僧又抢前半尺,这一来,刘元鹤立足不稳,身子向前仰跌下去,双臂夹在耳旁举过头顶,被那老僧在雪地里拖曳而行。

他取出珍珠宝物把玩,馋涎都掉了下来,将孩子往地下一放,又从盒里取出拳经刀谱来翻看。

苗若兰道:“为什么?”那仆人道:“只消说得一半,小人的性命就不在了”。

阮士中、殷吉、陶百岁等均是久历江湖之人,一听雪山飞狐孤身来犯,而这里主人布置了许多一等一的高手之外,还要去请金面佛与丐帮范帮主来助拳,都想这雪山飞狐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用著对他如此大动干戈。

殷吉道:“不知大师所说的主人,是那一位前辈?”那老僧道:“这主人不许和尚说他名字。

那恶鬼要我接生,我自然不肯。

“百年来辗转争夺,终于军刀由天龙门田氏掌管,藏宝之图却由苗家家传。

’我抬头一看,却见她抱著孩子在喂奶。

即令吴三桂的反叛迅即敉平,闯王复国不成,但吴三桂也非灭族不可,这比刺死他一个人自是好得多了”。

每个字都深入木里,当是用利器剜刻而成。

田青文只感头晕目眩,当即闭眼,不敢再看。

阮士中却仍是不即不离的与他并肩而行。

范帮主一直在旁沉著脸,这时抢上一步,叫道:‘苗大侠,须防最毒妇人心。

“我给她骂得糊涂啦,只有自个儿纳闷。

曹云奇凝望著她,只见她凝脂般的雪肤之下,隐隐透出一层胭脂之色,双睫微垂,一股羞态,娇艳无伦,不由得胸中一荡,随即疑云大起,问道:“你可知咱们追的是谁?”那女郎道:“谁啊?”曹云奇冷冷的道:“哼,你当真不知?”那女郎抬起头来,道:“我怎会知道?”曹云奇道:“是你的心上人”。

不待刘元鹤答话,左手兜了个圈子,忽然翻了过来,抓住他的右腕。

’胡一刀大喜,道:‘妹子,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件事。

胡大爷说道:‘妹子,你一身本事,但有所需,土豪家中的金银,自是手到拿来。

“四人一面喝酒,一面说些从前同在军中的豪事胜概。

胡大爷将铁盒交给夫人之时,把盒中各物一起倒在桌上,满桌耀眼生光,都是珍珠宝物。

这人把峰上的粮食都抛了下去,大家固然要饿死,他自己可也活不成。

曹云奇心想:“师叔要我打东首那人,我却要用毒锥先送了陶子安那小贼的性命,既报师门深仇,又拔了眼中之钉。

口中这么说,脚下丝毫不停,奔了一阵,似乎听得脚步声息,回头一望,不禁吓了一跳,原来殷吉、阮士中两人就在他身后不远,忙加快脚步,急冲数丈。

陶伯伯曾说知道此中原委,不知能见告么?”陶百岁道:“姑娘即使不问,我也正要说”。

那主人的庄子离此不远,各位都算是和尚的朋友,不如同去歇脚。

“吃过饭,两人抹抹嘴再打,不久都施开轻身功夫,满厅飞奔来去。

大汉奸打折了他双腿,关在牢里。

’”“胡一刀奇道:‘当真如此?’夫人道:‘今日他前后使了两次,每次背心必耸。

当下唱道:“月没参横,北斗阑干。

苗若兰见那脸有刀疤的仆人目中发出异光,心中微感奇怪,向宝树道:“我进去歇歇,大师跟各位伯伯叔叔,失陪了”。

隔了片刻,曹云奇道:“大师,这只盒子是我天龙门的镇门之宝,请你还来”。

宝树挺腰站直,说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背上却也已出了一阵冷汗。

三个人乐得疯了,真难以相信天下有这般好人,说是做梦罢,白花花的五只大元宝明明放在桌上。

刘元鹤武功比师弟强得多,陶百岁铁鞭横扫,他竟硬接硬架,铁拐一立,铁鞭碰铁拐,当的一声大响。

这一席话,只把众人听得面面相觑,心想宝树当年谋财害命,今日自是死有应得,只是各人与此事并不相干,却在这儿陪上一条性命,也可算得极冤。

那年冬天,我家中遭逢大祸。

’我这才明白,原来她知夫妻死别在即,无论如何,要再做一次菜给丈夫吃。

说著合十行礼。

阮士中背靠墙角,负隅力战,只见右僮长剑迳刺自己前胸,当下应以一招“腾蛟起凤”。

众人惊愕之下,都眼睁睁的望著他。

众人听到这里,都抬起头来,望了望厅中对联上“大言天下无敌手”和“苗人凤”等字。

乘者骑术既精,牲口也都久经训练,这一勒马,显得鞍上胯下,相得益彰。

待那丝索收尽,又引上一根极粗的绳索。

曹云奇眉间有如罩上了一层黑云,叫道:“我一说是你的心上人,你就接口说陶子安!”那女郎听他这么说,脸上更加红了,泪水在一双明澄清澈的眼中滚来滚去,顿足叫道:“他…他……”曹云奇道:“他……他怎么?”那女郎道:“他是我没过门的丈夫,自然是我心上人”。

这些人那敢再斗,爬起身来便逃,有些连马也不敢骑,把牲口撇下也不要了。

诸位伯伯叔叔请宽坐”。

飕的一声,一枝羽箭从东边山坳后射了出来,呜呜声响,划过长空,穿入一头飞雁颈中。

胡一刀和苗人凤两人客气几句,随即刀剑相交”。

于管家叫道:“喂,尊驾是那一位?”忽听得半山腰里传上来一声长笑,声音洪亮,只震得山谷鸣响,突然之间,似乎满山都是大笑之声。

’说著向金面佛福了几福,拿过胡一刀的刀来,也是在颈上一割。

他又好气又好笑,命人放吊篮接小姐上来。

等孩子大了,你记得跟他说:“爸爸叫他心肠狠些硬些”。

他心道:“这位姑娘手无缚鸡之力,却勇决如此,真不愧是金面佛苗大侠之女。

“屋子外北风刮得正紧,我炕里早熄了火,被子又薄,实在不想起来,好梦给人惊醒了,更是没好气。

只听她又道:“那位扮成郎中的公公再也忍耐不住,冷笑道:‘你作了大官,身享荣华富贵,自然欢喜。

且听他说说,到底咱们是否当真该死”。

只是我盼望他不要学武,要像我这样,一点武艺也不会才好”。

于是向曹云奇招手道:“师哥,你跟我一起上”。

宝树端起盖碗,喝了一口茶,先赞声:“好茶!”这才说道:“此事当真说来话长。

我倒不是有心想偷听胡大爷说话,只是我知道这跌打医生一向奉承那欺侮我爹妈的赵财主,实在不是好人,只怕胡大爷上了他的当。

“这时两人互转圈子,离得远远的,突然间扑上交换一招两式,立即跃开。

到得天黑,隔著板壁听得金面佛说道:‘胡兄,我原想今晚再跟你联床夜话,只是生怕嫂夫人怪责。

“当下两人换了刀剑,交起手来。

苗若兰出门相送,只见他背影在崖边一闪,拉著绳索溜下山峰去了。

九宫山兵败逃亡,闯王将宝藏之图与军刀都交给了飞天狐狸。

左僮道:“如此请爷们指点”。

行出数里,伤者哼哼唧唧,都有些难以支持。

眼见那大汉奸逃走不了,那知旁边突然闪出一人,挡在大汉奸面前。

众人听了这番话,才知宝树出家之前的俗家姓名叫做阎基。

胡一刀狼吞虎咽,一口气吃了十多个馒头、两只鸡、一只羊腿。

想那跌打医生阎基当时本领低微,怎赶在苗胡两位面前弄鬼?他确是依著胡一刀的嘱咐,去说了那三桩大事,只是苗大侠却没听见。

一个扮成卖药的江湖郎中,一个扮成叫化子,另一个力气最大,就扮成了脚夫。

明日比武之时,我见到他背心一耸,立即咳嗽,那时你制敌机先,不待他这一招使出,抢先用八方藏刀式强攻,他非撤剑认输不可。

胡一刀与夫人对望一眼,笑了一笑,脸上神色都显得实是难舍难分。

旁人见他身法快捷,出手狠辣,都不禁为这僮儿担心,却见剑光闪动,左僮的剑尖指到了阮士中后心。

两人在田归农的筵席中曾会过面,都知对方是武学名家,此刻数招一过,心中各自佩服。

宝树道:“粮仓和厨房里都没人么?”于管家道:“有三个干粗活的,都教这斯给绑了。

苗若兰道:“若是大家终于不免饿死,也得知道个缘由。

那女郎笑道:“是我心上人给的。

走上前去接过了丝线。

这位是京中一等侍卫刘元鹤刘大人,是在下的同门师兄。

陶子安眼见情势险恶,心知今日有败无胜,当下疾攻三刀,乘静智退开两步,随即向后一跃,叫道:“罢啦,我父子认输就是。

夫人抱著孩子坐在他身旁,给他斟酒布菜,脸上竟自带著笑容。

我心中暗暗吃惊。

曹云奇咬著牙齿,望著她微微抬起的脸,心中柔情顿起,叫道:“罢啦,罢啦!”回手一剑,猛往自己心口扎去。

右僮只叫:“你赔不赔我珠儿?”那长颈仆人走到宝树身边,低声道:“大师,请你出手打发了两个小娃娃”。

陶子安叫道:“郑三娘,咱们并肩子上,先杀了这蛮汉再说”。

曹云奇长剑闪动,不去斗闲在一旁的陶百岁,却向陶子安胸口刺去,一招“白虹贯日”,身随剑至,竟是拚命的打法,凶狠异常。

算计已定,越走越近,眼见离敌人已不足五十步,当下伏低身子,凝望著陶子安一起一伏的背影,只待阮士中挥手发号,三锥立时激射而出。

苗若兰轻抒素腕,“仙翁、仙翁”的调了几声,弹将起来,随即抚琴低唱:“来日大难,口燥舌乾。

这么想么,只对了一半。

陶子安道:“各位今日听著觉得可怕,当日我黑暗之中亲手摸到,更是惊骇无比,险些儿叫出声来。

刘元鹤等本想乘机劫夺铁盒,但在左僮的匕首上吃了几次亏,只得退在后面。

曹云奇连变三路剑法,一时竟奈何她不得。

这天上午夫人没有咳嗽,想是金面佛没使这招。

古人以汉书下酒,小妹有汉琴一张,欲抚一曲,以助酒兴,但恐有污清听”。

上个月御前侍卫总管赛总管亲率大内侍卫十八高手,将范帮主擒住关入天牢。

四人齐声呼哨,四匹马喷气成雾,忽喇喇放蹄赶去。

这两名僮儿一般高矮,约莫十三四岁年纪,身穿白色貂裘,头顶用红丝结著两根竖立的小辫,背上各负一柄长剑。

“胡大爷所说这三件事,没一件不是关系极大。

胡斐放脱了于管家的手臂,随即腾身而起,砰的一声,踢开西厢房房门,只见平阿四躺在榻上,正不住喘息。

陶百岁却摇头道:“错了,错了。

这时田青文已慢慢转醒,脸色惨白,低下头自行走入内堂。

殷吉心道:“好狠毒!”点了点头,扣紧手中的毒锥,斜眼看曹云奇时,只见他双眼盯著陶子安,看来这些时候之中,他眼光始终未有一瞬离开过此人。

瞧这副对联,他自己也知错了”。

’金面佛点点头,站起身来,抽出佩剑,说道:‘胡一刀,来吧。

江湖上英雄好汉,为了‘侠义’二字,替好朋友两胁插刀原非难事,可是他为了相救闯王,不但要委屈万分的投降敌人,还得干冒一个卖主求荣的恶名。

咱们自己的事,下了山慢慢商量”。

你一向关心我、爱护我,现下爹爹不幸惨死,我天龙门面临成败兴亡的重大关头,你怎么反而不肯体谅我了?”曹云奇呆了半晌,再无话说,左手一挥,说道:”你总是对的,我总是错的,走吧!”那女郎嫣然一笑,道:“且慢!”摸出一块手帕,给他抹去满额汗水,道:”大雪地里,出了汗不抹去,莫著了凉”。

殷吉、曹云奇、周云阳、田青文四人见阮士中被迫到了屋角,已是退无可退,都是焦急异常,要待上前救援,一来三人手中兵刃已断,二来也闯不过左僮那一关。

到第五天上,胡伯母瞧出爹爹背后的破绽,一声咳嗽,胡伯伯立使八方藏刀式,将我爹爹制住。

曹云奇身子一侧,怒喝:“干甚么?”三锥准头全偏,都落入雪地之中。

山上积雪更厚,道路崎岖,行走自是费力。

两宗武功本源架式完全相同,使用之时,却颇有异处。

‘杀一人如杀我父’之令,是不许部属妄杀一个好人,这话一些儿也不错”。

四人眼见大雁中箭跌下,心中都喝一生采,要瞧那发箭的是何等样人物。

郎中公公向他使个眼色,提起酒壶向义兄斟了杯酒。

两人急奔一阵,追上了殷吉、阮士中、周云阳三人。

阮士中叫道:“动手!”纵身扑了下去。

脚夫公公却失手被擒。

只有刘元鹤却与殷吉斗了个旗鼓相当。

熊元献肩头中箭,被周云阳一柄长剑迫住了,始终缓不出手来去拔箭,那箭留在肉里,一用劲半边身子剧痛难当。

曹云奇攀到峰边,殷吉与周云阳抢过去拉住他双手,提了上来,齐问:“这白衣人是谁?”曹云奇喘了几口气,说道:“那位英雄命我上来禀报,说道是……是雪山飞狐胡斐到了”。

她自幼对胡一刀之子心怀怜惜悲悯之情,想到他时,总觉他是个受人欺侮虐待的稚子,今日相见却不料竟是如此粗豪猛恶的一条汉子,心中不由得三分惊异,三分惶惑,又有三分失望,但随即想到:“胡一刀胡伯伯容貌威严,他生的孩子自也是这般,又何足为奇?却是我一向将他想错了”。

那老僧道:“他奶奶的,大多儿快走,还来得及去扰主人一顿早饭”。

那丝线虽细,却极坚韧,两人手上愈来愈沉,丝线始终不断。

打到天黑,两人收兵行礼。

他脸上一个长长的伤疤,这么一笑,牵动鸡肉,显得加倍的丑陋可怖。

我丈夫若是死在你手里,不算枉了。

马寨主左锤飞出,消去了这招。

刘元鹤、阮士中等均正注目铁盒,或亟欲劫夺、或旨在守护,忽听这暗器破空之声响得怪异,都是一惊,但见这暗器远飞而至,落点既准,劲力又重,竟将单刀打在一旁。

阮士中健宝树手捧铁盒,站在崖边,轻轻一拉曹云奇的手,指指宝树背心,用右肩作了个相撞的姿态。

若是自相火并残杀,只有死得更快,正好中了飞狐的奸计”。

阮士中低声向殷吉道:“殷师兄,你与云奇发锥伤人,我去抢宝”。

伸出双手,去抓两人背上长剑的剑柄。

他是天龙门的掌门,正当年富力壮,两僮站著只及到他的胸口,二次又跌,教他脸上如何下得来?狂怒之下,杀心顿起,人未纵起,左剑下垂,右剑突然横劈,要将两个僮儿立毙剑下。

但宝树大师说的竟是大不相同。

阮士中、殷吉虽是天龙门的前辈高手,也是面面相觑,说不出个所以。

那天晚上见到,自然十分惊讶。

有时金面佛的长剑奇招突生,从出人意料之外的部位刺去,若用刀背刀口,万难挡架,胡一刀竟会突然掉转刀锋,以刀柄打击剑刃,迫使敌人变招。

众人知道这是江湖上通消息的讯号,只是这火箭飞得如此之高,蓝烟在空中又停留这么久,却是极为罕见。

只见那老僧握著刘元鹤的手腕,缓缓向前,走出数步,忽然转身道:“甚么声音?”众人停步侧耳一听,但听得来路上隐隐传来一阵气喘吆喝之声,似乎有人在奋力搏击。

老衲靠一点儿医道勉强糊口,自然养不起家,说不上娶妻生子。

我苗家与胡家累世深仇,是百馀年前祖宗积下来的。

陶子安以一敌二,更是形迫势蹙,心想眼前唯一指望,是马寨主速下杀手击毙郑三娘,将熊元献接过,自己就能俟机杀了和尚。

只是苗田两家不知其中有这样一个大秘密,是以没去发掘宝藏。

“金面佛身子斜走,剑锋圈转,剑尖颤动,刺向对方右胁。

’将孩子交给金面佛,道:‘我本答应咱家大哥,要亲手把孩子养大,但这五天之中,亲见苗大侠肝胆照人,义重如山,你既答允照顾孩子,我就偷一下懒,不挨这二十年的苦楚了。

他轻轻拍击桌子,吟道:“自惜袖短,内手知寒。

右僮低头闪开,长剑左右疾刺,将他封闭于屋角,出来不得。

’说著斟了两碗酒,自己先喝了一碗”。

我爹爹三年前欠了当地赵财主五两银子,利上加利,一年翻一翻,过得三年,已算成四十两。

众人仰望山峰,此时近观,更觉惊心动魄,心想即在夏日,亦难爬上,眼前满峰是雪,若是冒险攀援,十成中倒有九成要跌个粉身碎骨。

镇关东不避反迎,铁鞭横打,刀鞭相交,迸出星星火花。

唉,唉,不行。

向南走了三十多里,那汉子领我进了一座大屋。

“他见敌人如此厉害,脸色大变,手一挥,与范帮主率领众人奔回客店,背起七个伤者,上马向南驰去。

群豪初听平阿四说那胡一刀的往事,颇听见见他遗下的孤儿,可是待得雪山飞狐当真上山,眼见他身手竟如此了得,不禁心寒胆怯,又见旁人逃避,相互惊吓,你怕我更怕,平素的豪气雄风,尽数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义兄的儿子跪下来向三具尸体拜了几拜,拾起三人用以自刎的短刀,一跃上屋。

待此间大事一了,我就指点三位兄弟去拜见元帅爷。

后来我在山下见到了这位阎大夫,虽然隔了这么二十几年,我可还是认得他,当下跟上峰来,炸索毁粮,大多儿在这儿一齐饿死,总算是报了胡大爷待我的恩义啦”。

曹云奇吃过两次苦头,可是长剑在外,倏忽间难以回刺,眼见这怪招又来,仍是无法拆架闪避,当即双剑撒手,平掌向外推出,喝一声“去!”两掌上各用了十成力,两个僮儿只要给掌缘扫上了,也非得受伤不可。

范田二人不敢再说,带著众人走了”。

我心中怜惜,背著人安慰,问她是不是生了什么病。

’我双手乱摇,忙道:‘不,不……’那人笑道:‘别怕,我不会将你煮熟来吃了。

我见他生得凶恶,不敢说话。

胡斐愕然,拿著酒杯的手停在半空,隔了片刻,方始举到口边,一饮而尽,叫道:“苗人凤,苗大侠,好!果然称得上‘大侠’二字!”苗若兰道:“我曾听爹爹说起令尊当日之事。

众人一怔,都感奇怪:“瞧她这副文雅秀气的样儿,自是不会武艺,但她是‘打遍天下无敌手’金面佛大侠的爱女,难道她父亲竟不传授一两手绝技给她?”苗若兰一见众人脸色,已知大家心意,说道:“我爹说道,百馀年来,胡苗范田四家子孙怨怨相报,没一代能得善终。

“那恶鬼很是开心,当真就捧给我十只二十两的大元宝。

刀剑叮当相交声中,杂著孩子的哭声,忽听得嘿的一响,夫人又是一声轻咳。

陶百岁兀自狂怒,挥椅猛击。

宝树道:“这是闯王李自成所遗下的军令。

做妈妈的没饭吃,生不出奶,许多小孩子也都在妈妈怀里饿死了。

眼见厅上又是乱成一团。

嗤的一声轻响,火箭冲天而起,放出一道蓝烟,久久不散。

左僮向那少女道:“多谢厚赐。

第一件说的是胡苗范田四家上代结仇的缘由。

’金面佛眉头一皱,不去理他,自行将酒喝了。

’范田二人脸色郑重,一面低声商量,慢慢走了出去”。

如此伤风败俗,大犯淫戒,我门中上上下下,那一个还能服他?’”殷吉说到这里,忽听得咕冬一响,田青文连人带椅,往后便倒,已晕了过去。

宝树道:“好,事已至此,急也无用。

你家主人是谁?”左僮道:“家主姓胡”。

殷吉微微一笑,道:“瞧他们神情,走得极是匆忙,似乎又不是设伏。

青妹吓了一跳,一松手,铁铲落在地下,无话可说”。

说著将刀鞘翻了过来。

阮士中一跃丈馀,纵到田青文的身旁,举盒向郑三娘迎面一扬。

旁人一齐瞧著他,均想:“这人草包之极”。

第七章

能不教人数行泪?泪洒还成点血般”。

阮士中向曹云奇横了一眼,说道:“去了这么久,见到甚么了?”曹云奇脸一红,道:“没见甚么”。

他既是平通镖局的帮手,这铁盒儿可就难保了”。

不久喝骂声越来越响,人也越来越多。

宝树道:“苗姑娘心地仁善,不忍再听此事。

可不许多管闲事,乱说乱问。

众人大奇,心想这柄军刀之中连一只小元宝也藏不下,说什么奇珍异宝不计其数*恐惶桨⑺牡溃骸改翘焱砩希笠只盗苏饣厥碌脑涤伞*

那老僧问道:“尊师是哪一位?”曹云奇道:“先师是敝门北宗掌门,姓田”。

只把我瞧得目瞪口呆,心惊肉跳。

’胡一刀道:‘这一招以攻为守,刚中有柔,狠辣得紧啊。

一咬牙,伸右手去揭盒盖。

’胡一刀道:‘那也未必。

三家后人学得绝技后各树一帜,苗家武功称为苗家剑,姓范的成为兴汉丐帮中的头脑,姓田的到后来建立了天龙门”。

’金面佛脸一沉。

经历名山,芝草翻翻。

阮士中高举左手,正要下落,猛听得嗤嗤嗤数声连响,旁边雪地里忽然射出七八件暗器,分向陶子安等五人打去。

宝树笑嘻嘻的瞧著他,一语不发。

殷吉数次放快,要想将他抛落,但每次只抢前数丈,阮士中又稳稳的追将上来。

等了半晌,山坳中始终无人出来,却听得一阵马蹄声响,射箭之人竟自走了。

他明是赔罪,实是骂人。

周云阳道:“难道你就知道了?”宝树道:“二十年前,我就知道。

你回去吧,我自会转告苗大侠,你见到他时不必再提。

苗若兰道:“他抱著我爹爹的名号,我说过谁也不许伤他”。

胡大爷拿了一块包袱,把五只大元宝包了,替我缚在背上,再在我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笑道:‘傻小子,还不给我快滚!’”“我胡里胡涂的奔回家去,跟爹妈一说。

不知那个可怜的孩子怎样了,我真盼望他好好的活著”。

这一番扑击,我看得越加眼花撩乱,忽听得啊的一声,胡一刀左足一滑,跪了下去。

“我瞧两人神情,似乎有什么私情,但又有点不像,看来青妹那孩子不会是跟周师兄生的,当下悄悄跟在后面,手里扣了喂毒的暗器,只要两人有丝毫亲匿的神态,有半句教人听不入耳的说话,我立时将他毙了”。

胡一刀在大车中飞掷金钱镖,那些给打中穴道的,其中有一个就是我陶百岁;后来胡夫人在屋顶用白绢夺刀掷人,那些给抛下屋顶的,其中有一个就是我陶百岁;苗人凤骂一群人是胆小鬼,其中有一个就是我陶百岁。

假闯王一死,敌军即日解了九宫山之围。

再仔细一摸,却不是婴儿是什么?只是全身冰凉,早已死去多时,看来是把棉被压在孩子身上将他闷死的”。

“我大吃一惊,瞧不出这样娇滴滴的一个女子,轻功竟如此了得。

宝树道:“这些朋友们却不知道,你说给大多儿听吧”。

’三人见他一臂被斩,身受重伤,竟然还是如此神勇,不禁都惊得呆了。

他一五一十的说给归农听,当时我在一旁,也都听到了”。

于管家看了一会,心想:“主人出门之时,把庄上的事都交了给我,现下宾客在庄上如此受人欺辱,主人颜面何存?我拼死也要救了这姓阮的”。

熊元献不动声色,低低的道:“在下是陶寨主手下败将,不敢跟你动手,只求见赐一物”。

周熊两人手脚都相互勾缠,提起一人,将另一人也带了上来。

我给上药止了血,又给他们服些宁神减疼的汤药。

唉,阎大夫啊阎大夫,你当真是好毒的心肠啊!”“他要金面佛死,自然是为了报那一击之恨。

若是有人伤你一根毛发,那就是有意跟我爹爹过不去”。

胡斐点点头,从衣囊中取出一颗朱红丸药,塞在他的口里,道:“四叔,你先服了这颗伤药”。

“我好奇心起,悄悄走到他们房外窗边偷听。

’脚夫公公伸手入怀,就要去摸刀子。

他是胡斐的救命恩人,若是有什么不测,祸患又是加深了一层”。

我一臂虽断,另一臂却仍牢牢抱著那个孩子”。

各人分别坐下,那名汉子命人献上茶来,站在下首相陪。

说到这里,长长叹了口气,过了一会,才道:“他手下的三名卫士去找寻另一个卫士,要他出个主意,给这位大英雄报仇。

那知宝树却道:“不错,是一柄宝刀。

范田二位率众迎了上去。

七个人先后都睡著了。

周云阳向她瞪了一眼,将铁盒放在桌上,伸手摸著盒盖,不向上揭,却在四角挨次掀了三掀,然后伸拇指在盒底正中向上一按,拍的一声,盒盖弹了开来。

老百姓拿不出,又有许多人给官府杀了,给财主捉去关起来。

那知他晕去时牢牢握著,我心慌意乱,用力一夺,竟将拳经刀谱的前面两页撕了下来,留在他的手中。

我跟在最后。

宝树道:“宁古塔?去干甚么?”那汉子向阮士中等望了一眼,似乎不便相告。

我遇到胡大爷只不过一天,心中就将他当作了亲人,敬他爱他,便如是我亲生爹娘一般”。

苗范田三名卫士冲下山去求救,援兵迟迟不至,敌军却愈破愈近。

我听他们叫那化子为范帮主,叫那青年为田相公”。

他手中一空,立即反身来斗陶百岁。

曹云奇想起陶子安曾从盒中射出短箭,伤人性命,只怕盒中更藏有什么暗器,双手将盒子接过,却不敢去揭盒盖。

你们想,我一个堂堂男子汉,给妇道人家接生怎么成?那是一千一万个晦气,这种事一做,这一生一世就注定倒足了霉”。

那一个坐?和尚不揩女施主的油,我是不坐的,哈哈”。

斜身侧闪,手腕翻处,已将长剑拔在手里。

些些微劳,何足挂齿?”胡斐道:“生死大事,岂是微劳?在下感激不尽”。

阮士中心头一躁,面红过耳,但他久经大敌,适才这一挫折,反而使他沉住了气,当下不敢冒进,展开大擒拿手法,锁、错、闭、分,寻瑕抵隙,来夺二僮手中兵刃。

我爹爹跟胡伯伯以前从没会过面,本身并无仇怨。

群豪舍命争夺铁盒,有人还因此丧生,可是除了知道盒中藏有重宝之外,没一个说得出原委,当下一齐望著宝树,盼他解释。

苗姑娘若肯给我们说说,定然详细得多”。

我知道那本拳经刀谱干系重大,不能落在旁人手中,当下到阎大夫手中去拿。

对不起,只好请你喝杯白酒”。

’群雄正要还礼,却见他横刀在颈中一划,登时自刎而死。

你瞒得好稳啊,连我也不让知道。

胡一刀踏上一步,八方藏刀式,刀光闪闪,登时把金面佛的剑路尽数封住”。

阮士中等兵刃被双僮削断了的,也俯身把断刀断剑抢在手里。

陶百岁厉声道:“你瞧不起黑道上的英雄,可是黑道上的英雄还瞧不起你这种狗熊呢!我们开山立柜,凭一刀一枪挣饭吃,比你们看家护院、保镖做官,又差在那里了?”曹云奇站起身来,欲待再辩。

快动手吧!”平阿四道:“我早已动了手,从今天算起,管教你活不过七日七夜”。

曹云奇道:“就是龙潭虎穴,今日也要闯他一闯!”殷吉听他说得鲁莽,颇为不快,向阮士中道:“阮师兄,你说怎地?”阮士中还未答话,田青文抢著道:“有威震天南殷师叔在此,就有再厉害的埋伏,也不用怕”。

三人心想此人武艺盖世,足智多谋,若得有他主持,闯王大仇可报。

陶百岁只怕不固,又取过撑柱,牢牢撑住。

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宝树大师,怎么我听到的故事,却跟你说的有点sp不同呢?”众人一齐转过头来,见说话的是苗若兰。

’胡一刀大喜,连叫:‘妙计!’我听了两人说话,本该去通知金面佛,叫他提防,但一摸到脸上疼处,心想他击我这一拳,使了如此重手,输了也是活该”。

“胡一刀忙问:‘什么毛病?怎么我没瞧出来?’夫人道:‘他这毛病是在背后,你跟他正面对战,自然见不到。

官府徵粮纵虎差,豪家索债如狼豺。

有时金面佛说在什么地方杀了一个凶徒,有时胡一刀说在什么时候救了一个苦人,说到痛快处,一齐拍掌大笑。

田青文、阮士中、曹云奇、周云阳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想田归农手背上齿痕甚深,果然从来不曾说起过原因。

那静智却是个莽和尚,斗得兴发,哪里还肯罢手,一柄戒刀使得如风车相似,直向陶子安迫将过去。

’胡一刀伸手接住,顺势一刀挥出,当的一响,刀剑相交。

西首数十丈外,四骑马踏著皑皑白雪,奔驰正急。

这女人全身裹在皮裘之中,只露出了一张脸蛋。

“我心中怦怦乱跳,只想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又怎敢移动一步?那时候啊,只要谁稍稍动一动,几十把刀剑立时就砍将下来,就算不是对准了往我身上招呼,只须挨著一点边儿,那也非重伤不可”。

于大哥,你整天在这里住,不气闷吗?”于管家眉头一皱,心道:“主人正要全力应付强敌,却从那里钻出这门子罗唆个没完没了的人家来?”问道:“你家贵姓?是我们亲戚么?”琴儿说道:“你猜猜看,怎么我一见就知你是于大哥,你却连我家小姐姓什么也不知道呢?我若是不说我叫琴儿,担保你猜上一千年,也猜不到我叫什么。

他是知道的。

但见雪地里一道殷红血迹,引向北去。

那山峰虽非奇高,但宛如一根笔管般竖立在群山之中,陡削异常,莫说是人,即令猿猴也是不易上去,心中都将信将疑:“本领高强之人就算能爬得上去,可是在这陡峰的绝顶之上,难道还会有人居住不成?”那老僧微微一笑,在前引路,又转过两个山坡,进了一座大松林。

平阿四右臂早断,毫不抗拒,只是微微冷笑。

苗若兰道:“那姓胡的若是要杀人放火,你挡得了么?”于管家一按腰间单刀的刀柄,惨然道:“今日是于某以死报主之时,但求夫人与姑娘平安无事,小人就对得起主人了”。

为了这七个字外号,不知给他招来多少强仇,树上多少劲敌,可是他武功也真高,不论是那一门那一派的好手,无不一一输在他的手里。

曹田郑三人就如凭虚御风、腾云驾雾一般,心中空荡荡的甚不好受。

你快放吊篮去接小姐上来”。

“这单刀功夫,我也曾跟师父下过七八年苦功,知道单刀分‘天地君亲师’五位:刀背为天,刀口为地,柄中为君,护手为亲,柄后为师。

曹云奇自己使力大了,本已站立不住,再被两人这一挑,大骂“直娘贼”声中,腾的一下,仰天一交。

他若是瞧不起黑道人物,干么又肯将独生许配给我孩儿?不过话又得说回来,他和我结成亲家,却也未必当真安著什么好心。

仙人王乔,奉药一丸”。

当下回房待了半个时辰,换了衣服,再到田师兄房外去探病……”阮士中伸掌在桌上用力一拍,喝道:“嘿,探病!探病是在房外探的么?”殷吉冷笑道:“就算是我偷听,却又怎地?我躲在窗外,只听田师兄道:‘你不用逼我。

苗若兰摇头道:“不是。

众人听到这里,脸上一齐变色。

这打鼾声就如雷鸣一般。

高瘦老者是他们师叔“七星手”阮士中,在天龙北宗算得是第一高手。

妹子,你说得不错,我就是怕金面佛。

雪峰之会,谨于今日午时践约”。

那老僧仍不放开刘元鹤,拉著他一齐赶去,只赶出十馀丈,刘元鹤足下功夫已相形见绌。

胡一刀往地下一滚,甩起刀来,当的一响,又将长剑削断了。

他后来称为闯王,转战十馀年,终于攻破,建大顺国号。

这一招毒辣异常,比郑三娘再强数倍的高手,也是难以防备,教她如何闪避得了?她腿上剧痛,向后便跌。

避开这一剑并不为难,但他攻向左僮的剑势,却也因此而卸。

他若要刺死吴三桂,原只一举手之劳,可是飞天狐狸智谋深沈,岂肯如此轻易了事?数年之间,他不露痕迹的连使巧计,安排下许多事端,一面使满清皇帝对吴三桂大起疑心,另一面使吴三桂心不自安,到头来不得不举兵谋反。

众人吓了一跳,七张八嘴的问道:“那怎么会?”“没第二条索儿了么?”有没别的法儿下去?”于管家道:“峰上就只这条长索,小人一时不察,竟然给飞狐手下那两个僮儿毁了”。

我听他们说的是自己家中丑事,倒跟我南宗无关,又怕阮师兄出来撞见,大家脸上须不好看,当下抢先回到自己房中”。

原来这四人早知陶氏父子要到此处,在雪下挖了土坑,已等候数日。

众人惊叫声中,宝树突施擒拿手抓住了他左臂。

但尽管他身形又似肥鸭,又似蛤蟆,片刻之间,竟已抄在刘元鹤身前,笑道:“和尚要对不住官老爷了”。

眼见这宝树和尚武功如此了得,单是他一人,多半也足以应付,何况我们上得山来,到时也不会袖手旁观,只不过当时主人料不到会有这许多不速之客而已。

这时候正当严寒,要待雪消,少说也得三个月。

夫人指指孩子,将孩子在凳上重重一摔,孩子大哭起来。

宝树道:“但说无妨”。

’”“金面佛辞去后,夫人斟了一碗酒,递给胡一刀,说道:‘恭喜大哥。

我大叫:‘孩子,孩子!’船上一位大娘说道:‘阿弥陀佛!总算醒过来啦。

捧起香炉,去换了一盘香出来。

他丝毫不惧,抛下断剑,要以空手与敌人相搏。

宝树见她望著炉火只是出神,众人却急欲听下文,于是接口道:“苗姑娘这故事说得极是动听。

只不知元帅爷现下心中如何?’那位大英雄后来做了皇帝,不过四个卫士一直叫他作元帅爷。

让妈妈去赶走了,好不好?’那孩子又是啊啊几声。

大踏步走向西厢房,将平阿四负在背上,向苗若兰微微躬身,走出大厅。

众人听得这声音突如其来,一齐转过头去,见说这话的原来是那脸有刀疤的仆人。

苗若兰道:“我爹爹必会上峰来救,我一点也不担心”。

于管家大急,忙道:“苗姑娘,你不听那和尚说,令尊苗大侠与他有杀父大仇?你若不躲开,落在此人手中,那…那……”苗若兰道:“自从我听爹爹说了胡伯伯的往事,一直就盼那个孩子还活在世上,也盼终须有日能见他一见。

那时令堂请我爹爹饮酒,旁人说道须防酒中有毒。

殷吉知道北宗自掌门人田归农去世后,阮士中已是门中第一高手,听说田归农在日,也自忌惮他三分,适才上山较劲,他似乎有心相让,才成了个不胜不败之局,若出全力,只怕自己要输,于是点了点头道:“小弟是客,自当由阮师兄主持大局”。

殷吉问宝树道:“大师,飞狐此举有何用意?”宝树道:“那有什么难猜?他要咱们尽数饿死在这峰上”。

只见一个僮儿左手持剑,另一个右手持剑,两人进退趋避,简直便是一人,双剑连环进击,紧密无比。

只一阵乱,门外众人走得乾乾净净。

可怜残喘存呼吸,魂魄先归泉壤埋。

这孩子在那里,你带我们去瞧瞧好不好?”她随即想到,自己一直叫他“可怜的孩子”,其实他已是个二十七岁的男子,比自己还大著十岁,脸上不禁一红。

两人只拆了七八招,我手心中已全是冷汗”。

她不等竹篮停好,便即跨出,向于管家望了一眼,笑道:“这位定是于大哥了。

陶子安接著道:“当下我心下疑云大起:‘难道与青妹私通的竟是这畜生?怎么他也来掩埋一个死婴?’青妹一见是他,身子伏得更低,竟不出来与他相会。

陶子安伸袖擦了眼泪,定了定神,说道:“以前每次我到田家……田伯父家中……”曹云奇听他稍一迟疑,对田归农竟改口称为“伯父”,不再称他“岳父”,心中暗喜:“哼,这小子恼了,不认青妹为妻,我正是求之不得”。

苗若兰划弦而止,站了起来。

“那年三月十五,他与三个义弟会饮滇池,正要将闯王未死、吴三桂将反的种种事迹直说出来,那知三个义弟忌惮他武功了得,不敢与他多谈,乘他一个措手不及便将他杀死。

众人脸上变色,默然不语,心中都在咒骂雪山飞狐歹毒。

’那知金面佛说道:‘你放心,你若不幸失手,这孩子我当自己儿子一般看待。

’就是指的此事。

宝树见刘元鹤听到范帮主之名时,脸色微变,问道:“刘大人识得范帮主么?”刘元鹤忙道:“不识。

那大汉奸防备得十分周密,三个人刚进去,就给卫士发觉了。

我不放心,让爹妈先回家去,自己留著要瞧个究竟。

田青文奔出里许,见陶子安随后跟来,正合心意,转过一个山坡,站定身子,似嗔似笑的道:“你追我干么?”陶子安道:“妹子,咱们合力对付了那几个奸贼,自己的事总好商量”。

我不会怕他的。

’我只道他说哄我,那知他当真拿了五只大元宝给我。

’”“胡一刀道:‘唉,那怎么成?要死,咱俩也死在一块。

他话声甚是嘶哑。

这“洗、击、掩、抹、刺”五字,是各家剑术共通的要诀。

此间所贮备粮食本来还可用得二十多天,现下添了各位宾客与苗小姐带来的仆妇使女,算来只有十日之粮了”。

胡斐喜道:“愿闻雅奏”。

’他说了这番话后,夺了那大英雄的军刀,扬长而去。

“第三件事,则是关涉到闯王的那柄军刀了。

小姐说兰花最是清雅,男人家走近去,它当晚就要谢了”。

他以为老百姓的心都向著那位做歌儿的公子,便将那公子杀了。

曹云奇喝道:“那么装模作样的背著剑干么?给我留下了”。

我平阿四一生受人呼来喝去,胡大爷却跟我说,世人并无高低,在老天爷眼中看来,人人都是一般。

看敌人时,见当先一人身形瘦削,漆黑一团,认得是平通镖局的总镖头熊元献,此人精熟地堂刀功夫。

苗若兰叹道:“我听了爹爹讲的故事之后,常常暗中祝告,求老天爷保佑这孩子长大成人。

众人万料不到他竟会直承此事,都是大感诧异。

夫人右手一挥,一条白绸带如长蛇也似的伸了出去,卷住一条大汉手上的单刀,一夺一放,那大汉叫声啊哟,单刀脱手,身子却从屋面上摔了下去,蓬的一声,结结实实的跌在地下”。

不错,和尚确是受人之邀,才到长白山来。

殷吉道:“陶氏父子当真这么难对付吗?”阮士中点点头,隔了片刻,说道:“平手相斗,小弟没必胜把握”。

怎地曹兄荣为掌门,竟然不知?难道田归农老掌门望了这一条门规么?”曹云奇胀红了脸,待要说话,田青文接口道:“寒门不幸,先父突然去世,来不及跟曹师哥详言”。

我心中暗骂:‘大白日见了鬼,莫非这人有妖法?’”“只听那人说道:‘劳驾,掌柜的,这儿那里有医生?’掌柜的向我一指,说道:‘这个就是医生。

右僮拉著左僮的手,便要走出。

众人相互望了一眼,心想以金面佛作护符,还有谁敢伤他?那仆人脸露喜色,微微一笑,只是这一笑牵动脸上伤疤,更是显得诡异,当下果真将木联牢牢抱住。

’”“范帮主与田相公皱著眉头站在一旁,模样儿显得好不耐烦。

这只铁盒儿,等孩子过了十六岁生日时交给他。

宝树笑道:“你说这是贵派镇门之宝,那么盒中是何宝物,宝物是何来历,你既是天龙掌门,就该知道。

那知他进了内室,始终没再出来。

“说到半夜,胡一刀叫掌柜的开了一间上房,他和金面佛当真同榻而眠。

殷吉道:“咱们跟他无怨无仇”。

殷吉的毒锥本待射向刘元鹤,只是田青文一出声,被他立时知觉,此人应变极快,竟然无机可乘。

我想胡大爷救了我一家三口的性命,只要有用得著我的,水里就水里去,火里就火里去,决不能皱一皱眉头”。

右僮道:“他不肯赔我的珠儿”。

当下向苗若兰低声道:“苗姑娘,你快到夫人房去,跟夫人一同躲入地窖密室,可别让人瞧见。

那大车驶到众人面前,就停住了。

我一面穿衣,一面瞧他相貌,但见他神情粗豪,一副会家子的模样,只是脸带忧色。

苗若兰向宝树道:“大师,此刻在这峰上,一切由你作主。

田相公忙伸手拦住,说道:‘苗大侠,须防酒肉之中有什古怪。

我自己就亲眼见过这四家后人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斗”。

这小子生下不到一天,吮著烈酒非但不哭,反而舔得津津有味,真是天生的酒鬼”。

她意态闲逸,似乎漫不在意。

这个疑团,今日总算揭破了”。

’胡一刀道:‘此人贪财,未必可靠。

老衲做的是跌打医生,也学过一点武艺。

我问你,你到这山峰上来干什么?”这正是众人心中欲问之事。

此时田青文已醒了过来,道:“那雪山飞狐跟咱们素不相识,怕他怎的?”阮士中横了她一眼,说道:“素不相识?哼,你爹爹是他老子的大仇人,他肯放过你么?”刘元鹤也道:“咱们伤了平阿四,那雪山飞狐岂肯干休?”陶子安忽向墙头一指,道:“咱们撑住大门,他从上面不能进来么?”阮士中道:“不错,陶世兄快上高守著”。

后来胡一刀似乎渐渐落败,一路刀法全取守势,范、田诸人脸上均现喜色。

爹爹叫厨子做了满桌菜,倒十几碗酒,从十二月廿二起,一连五天,他每晚在灵位边喝这十几碗酒,喝到后来,常常痛哭一场”。

郎中公公向群雄作了个四方揖,说道:‘多谢各位光临,足见江湖义气。

只把我听得张大了口合不拢来。

阮士中道:“殷师兄,你我同云奇三人自然不怕,云阳和青文却弱了。

宝树一凛,道:“范帮主也来?那飞狐到底约了多少帮手?”那汉子道:“听说他不约帮手,就只孤身一人”。

“只见大道上尘土飞杨,一辆大车远远驶来。

幸好绞盘旁的汉子都已走开,无人死伤。

只见坟旁一盏灯笼发著淡淡黄光,照著一个黑影正在掘地”。

“这一日他二人在堂上比武,我不敢再出去瞧,本来我一直盼望金面佛得胜,但脸上肿起处阵阵发疼,这时却只想胡一刀给我报仇,在苗人凤身上砍他妈的一两刀。

江湖上固然人言籍籍,我祖父和田归农叔叔的父亲突然同时不知所踪,连尸骨也不得还乡,都是胡一刀下的毒手,我爹爹却是将信将疑,素闻胡伯伯行侠仗义,所作所为很令人佩服,似乎不致于暗算害人,只是几番要和他相见,始终不能如愿。

若是待会将他活捉,夜长梦多,不知师妹又会生出甚么古怪来”。

说著伸手向西边厢房一指。

殷吉心中一寒:“此人轻功,果然在我之上”。

众人不及细想,一窝蜂的往大门抢去。

陶百岁身材魁伟,声若雷震,熊元献恰与他相反,一个阳刚,一个阴柔,两人倒似天生了的对头。

不料陶子安这一刀挥到中途,突然转为“退步斩马刀”,手腕一翻,一刀砍在郑三娘腿上,喝道:“躺下”。

殷吉道:“只听得田师兄长叹一声,说道:‘作孽,作孽!报应,报应!’他反来覆去,不住口的说‘作孽,报应’,隔了好一阵,才道:‘此事明天再议,你去吧。

陶子安拔出单刀,迎面往曹云奇头顶劈落。

天塌下来我也不理,管他什么掌门不掌门”。

宝树变色道:“怎么毁的?”于管家道:“弟兄们缒了那两个小鬼头下峰,都进屋休息,忽听到爆炸之声,抢出去看时,见绞盘和长索已炸得粉碎。

范田两位武功高,没摔倒,但手腕上还是各中了一枚金钱镖,一杖一剑,撒手落在地下。

陶百岁一直在旁倾听,默不作声,此时忽然插口道:“金面佛何以仍要找胡一刀比武,其中原因我却明白。

阮士中大喜,心想:“你剑术虽精,腕力岂有我强?”当下运劲反击。

这日子在江南早已繁花如锦,在这关外长白山下的苦寒之地,却是积雪初融,浑没春日气象。

篮子上下数次,那老僧与群豪都上了峰顶。

殷吉沉著脸哼了一声,说道:“果真是这小子!”曹云奇道:“等一下师妹,瞧她更有什么话说?”四人候了一顿饭功夫,不听得来路上有马蹄声响。

’他伸手一拍,将方桌的角儿拍下了一块。

两人双剑起处,与曹周二人斗在一起。

苗若兰待众人都坐下了,又告罪一遍,这才入内。

只见一缕青烟,从香炉顶上雕著的凤凰嘴中袅袅吐出,众人随即闻到淡淡幽香,似兰非兰,似麝非麝,闻著甚是舒泰。

突见人影一闪,两个僮儿忽然不见,急忙转过身来,只见左僮矮身窜到右边,右僮矮身窜到左边,眼睛一花,项颈又被两人攀住。

小妹量窄,又不能敬陪君子。

殷吉接口道:“不错。

苗若兰跟随在后。

众人见刘元鹤双手就如被一副铁铐牢牢铐著,身不由主的给那老僧拖回,都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这老僧功夫之高,甚为罕见,喜的是他并非平通镖局所邀的帮手。

那日你若单是为了受谱受刀而去,田师哥早就交了给你。

适才宝树大师说道,胡大爷派他送信去给金面佛,事成之后必有重谢,这话就不对了。

两人越谈越投机,真说得上是相见恨晚。

曹云奇陪笑道:“好,那么你说这金笔到底那里来的”。

大家管他叫胡大爷。

陶子安道:“苗你歇歇,我来拉”。

那长颈汉子道:“兄弟少留,吃些点心再去”。

你们就陪著练练”。

众人一望山峰,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全身冷了半截。

脚夫公公与郎中公公、化子公公会面后,三个人抱头痛哭,真想不到这个结义兄长居然会变节投敌。

胡一刀手一颤,呛啷一声,酒碗落在地下,跌得粉碎。

只见他在雪地里纵跳疾奔,身法极其难看,又笨又怪,令人不由得好笑。

大厅上六柄长剑、一对肉掌,打得呼呼风响,一斗数十合,仍是个不胜不败之局。

我更是奇怪,摸一摸那是什么包袱,手上一凉,似乎是个婴儿,可把我吓了一大跳。

那少女一听,登时脸上变色,道:“原来你们是雪山飞狐的家僮”。

曹云奇最是鲁莽,抢先问道:“是谁说谎了?”那仆人道:“小人是低三下四之人,如何敢说?”苗若兰道:“若是我说得不对,你不妨明言”。

’后来我才明白,这两人都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拆了这几招,心中都已佩服对方,自然不敢相轻”。

曹云奇满脸通红,双手伸出了一半,不敢去接,又不好意思缩回,停在空中,慢慢垂下。

殷兄,我说得不错吧?”殷吉点了点头。

陶子安一笑,滑开三步,绕到了左僮身后。

田青文见他这一招式本门中的杀手“二郎担山”,招数狠辣,即令武功高强之人,一时也难以招架,眼见这一双玉雪可爱的孩子要死于非命,忙叫道:“师哥,休下杀招”。

众人一齐转头望去,只见他白发萧索,年纪已老,缺了一条右臂,用左手托著茶盘,一条粗大的刀疤从右眉起斜过鼻子,一直延到左边嘴角。

跟著就听得拍门声响。

于管家向苗若兰使个眼色,较她捏造个假姓,千万不可吐露是苗人凤之女,那知苗若兰竟似不解,说道:“胡世兄,咱们是累代世交,可惜从来未曾会面。

众人一想,金面佛苗人凤的女儿在此,他岂能袖手不顾?不由得顿感宽心。

待这两人走近,只见两人每根小辫儿上各系一颗明珠,四颗珠子都是小指头般大小,发出淡淡光彩。

医生,请你别走开。

“三人知他必有诡计,但想他对三人的住处动静知道得清清楚楚,在此处他大权在握,要避也避不了。

他出外迎宾,去了好一阵子,厅上相斗的情势却没多大变动。

偏巧胡家又出了一对武功极高的兄弟,一口气伤了三家十多人。

“斗到午后,两人各走沈稳凝重的路子,出手越来越慢。

’夫人道:‘咱们重重酬谢他就是。

那个义兄大概想想不好意思,偷偷到牢中放了他出去。

“我一进门,不得吓了一跳,只见炕上并排躺著四个人,都是满身血污。

胡一刀掂了一掂。

苗若兰忽然惊道:“啊哟,此间主人所邀的帮手和我爹爹都未上山,如在山下撞到了那雪山飞狐,定要动手。

胡夫人这时已怀了孕,她是江南人,临到生育之时,忽然思乡之情很切。

他手背上一直留下牙齿咬的伤痕。

这些暗器突如其来的从地底下钻出,事先没半分朕兆,真是匪夷所思,古怪之极。

殷吉向来谨慎,说道:“对方若是故意引诱咱们来此,只怕山中设了埋伏”。

琴儿,快取酒肴出来”。

一个人拼著性命不要来做一件事,总有重大之极的原因。

她父亲田归农逝世未久,是以她一身缟素,带著重孝。

胡斐父母早丧,自幼由平阿四抚养长大,与他情若父子,一闻此言如何不惊?当下一跃而前,一伸手,握住于管家的右臂,厉声喝道:“他在那里?他……他怎样了?”于管家只觉手臂剧痛,宛似一道钢箍越收越紧,只得咬紧了牙齿竭力忍痛,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一粒粒渗将出来,竟说不出一句话。

田青文从果盘里取了些果子,递给两人,微笑道:“那么吃些果儿”。

只听一阵山风过去,吹得松树枝叶相撞,有似秋潮夜至。

我却当他是庄上的管家”。

胡伯伯突然向后跃开,说道:‘苗兄,我有一事不解。

那陶百岁若是年轻上二十岁,刘元鹤原不是他的敌手。

胡一刀听到孩子啼哭,缓缓点了点头”。

胡一刀却跃出圈子,叫道:‘你换柄剑吧!’金面佛道:‘不碍事!’田相公却已将自己的长剑递了过去。

平阿四道:“胡苗范田四家上代为什么结仇,苗姑娘已经说了,只是中间另有一个重大秘密,却非外人所知,连苗大侠也至今不知。

右手匕首翻处,叮叮两响,又已将曹云奇与殷吉手中长剑削断,原来这匕首竟是砍金切玉的宝剑。

故老相传,闯王进京之后,部属大将刘宗敏等拷掠明朝的宗室大臣,所得珍宝堆积如山,不久兵败,这批珍宝连同明宫中皇室历年的库藏,都是从此不知下落,若是由这铁盒宝刀而掘得宝藏,世上尚有何种财物能与之相比?宝树冷笑道:“你天龙门何德何能,要独占宝刀?这把刀天龙门掌管了一百多年,也该换换主儿了”。

那老僧笑道:“和尚没通知主人,就带了几个来吃白食了。

我急了,在他手上用力咬了一口,只咬得他满手背都是鲜血……”曹云奇突然冲口而出:“是我师父!”田青文横了他一眼。

“武林中故老相传,只因这番找寻,生出一场轩然大波来。

这位是山东百会寺的静智大师。

最后四句是祝颂主人成仙长寿,与主人首先所唱之辞相应答。

竹篮落在众人面前,停住不动。

“隔了半晌,我又轻弹三下,仍是没听到声息。

原来她并非当真头痛,却是去换衣洗脸。

宝树见盒中是一张大红帖子,取出一看,见上面浓墨写著一行字道:“晚生胡斐谨拜。

宝树笑了笑道:“事隔多年,天龙门门下虽然都知这刀是本门的镇门之宝,但此刀到底来历如何,却已极少有人考究。

宝树道:“年代久远,只怕有些地方是老衲记错了。

’”“我爹爹一听此言,已知他的心意。

金面佛道:‘胡兄,你今日气力差了,明日只怕要输。

眼见他势必摔得粉身碎骨,忽见那白衣男子双足勾住绳索,左手在峰壁上一推,长索带著他的身子,如汤秋千般向曹云奇急飞过去。

那僧人伸手扶起郑三娘,拔下她肩头的毒锥,只见伤口中喷出黑血,郑三娘大声呻吟。

从此四家后人辗转报复,百馀年来,没一家的子孙能得善终。

听苗姑娘说来,苗大侠只当这孩子已经死了”。

苗若兰“嗯”了一声,低头不语。

“我爹自然说什么也不肯,当下给财主的狗腿子拷打得死去活来。

宝树瞧在眼里,微微冷笑,却不言语,命人撤了席。

此时宝树离崖边不过尺许,全神注视山下,丝毫不知有人在背后突施暗算。

那日酒宴完了,我在后花园凉亭中撞见了她,只见她一双眼哭得红红的,我不管什么,就向她陪不是,说道:“青妹,都是我不好,你就别生气啦”。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向田青文道:“我初见令尊的时候,还没出世呢。

那左僮那得想到这许多敌手各有图谋,见刘元鹤、熊元献加入战团,竟尔先发制人,出剑向两人直攻,双僮剑术虽精,但以二敌九,本来无论如何非败不可,只是九个人各怀异心,所使招数,倒是攻敌者少,互相牵制防范者多。

’”“只听夫人轻声道:‘大哥,你抱了孩子,回家去吧。

那女郎迎头一鞭,曹云奇头一偏,这一次把鞭子躲开了,笑道:“你手怎么又不酸啦?”那女郎板起了脸,说道:“我叫你别碰我”。

苗若兰道:“我爹爹说,到后来老百姓实在再也捱不下去了,终于有一位大英雄出来,领著他们打到北京。

若非汉奸吴三桂卖国,引清兵入关,这天下就是姓李的了。

只见山坡边几株树上系著五匹马,雪地里一行足印,笔直上山。

众人谢了。

曹云奇等六七人齐声怒道:“长索是你炸毁的?”平阿四道:“正是!”苗若兰却问:“怎么我今日能见到他?”平阿四道:“他与此间主人有约,今日午时要来拜山。

陶百岁听儿子说得有理,这才住手。

横剑回指,点向他的手腕。

我们上下山峰的长索和绞盘,都给人家毁了”。

你们多亲近亲近”。

等他长大了,我叫他学你的样,什么污吏、土豪恶霸,见了就是一刀。

再说,铁盒在你们手里,那就是跟他结上了梁子”。

你们别大爷长大爷短的,我也是穷汉出身。

群豪这才信服。

他说话语声清脆,童音未脱。

她仍是不理,道:“金面佛就是家父”。

我当时自然不知道他是谁,到后来才知是金面佛苗人凤苗大侠。

陶子安续道:“这次田伯父闭门封剑,我随家父兴兴头头的赶去,一见青妹,就觉得她容颜憔悴,好似生过一场大病。

曹云奇会意,知道师叔命自己将他撞下山峰,心想这贼秃本领再强,从这万丈高峰上掉落下去,那里保得住性命?铁盒宝刀是跌不坏的,待会下去寻找便是。

其实若不是太累赘了些,苗大侠这外号之上,只怕还得加上‘古往今来’四字”。

“我爹爹惊异万分,心想他身子壮健,手臂上轻轻划破一道口子,如何能够致命?抱著他身子,连叫:‘胡兄,胡兄。

“这‘神藏穴’是人身大穴,一被剑尖点中,胡一刀登时软倒。

’田相公嗯了一声,抬起了头出神。

宝树大师说我爹爹忽使怪招,胜了胡伯伯。

否则若你一个失手,给我丈夫杀了,你这些,嘿嘿,未必能给你办什么事。

阮士中叫道:“云奇,沉住了气,不怕他飞上天去”。

只是我爹爹实在不愿让这四家的怨仇再一代一代的传给子孙,极盼在自己手中了结这百馀年的世仇,听胡伯伯说要交换刀剑比武,其意。

第二日胡一刀大爷来了,他夫人生了位少爷,要烧水烧汤,店主更是不许我回家去。

各人一惊之下,齐向暗器来路望去,只见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僧右手拿著一串念珠,念道:“善哉,善哉!”快步走来,俯身拾起一物,串在念珠绳上,原来他适才所发暗器只是一粒念珠。

“我好生奇怪,适才田师兄谢客敬酒,脸上没一点疲态,怎么突然感到不适?再说传谱授刀,只是拜一拜列祖列宗,片刻可了,一切都已就绪,何必再等明日?莫非田师兄不肯交出宝刀,故意拖延推诿么?”阮士中插口道:“殷师兄,你这般妄自忖度,那就不是了。

我也早知不是你,他们……他们……”陶子安跃起身来,握住她左手,说道:“妹子……”刚叫得一声,忽见田青文脸上变色,知道背后来了人,急忙转身,只听一人喝道:“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甚么?”田青文怒道:“甚么鬼鬼祟祟?你给我口里放乾净些”。

于是三个人动身到云南去”。

第五章

’说著将手中单刀抛给爹爹”。

’我心想:‘怎么这批人一出手都是二十两银子?’”“那恶鬼模样的人等掌柜安排好了房间,从车中扶下一个女人来。

虽然事隔二十馀年,或有记不周全之处,但想来不该参差太多,却不知是什么缘故?”宝树摇头叹息,说道:“令尊当时身在局中,全神酣斗,只怕未及旁观者看得清楚,也是有的”。

刘元鹤退后一步,叫道:“大多儿齐上,先杀老和尚。

“金面佛似乎不爱说话,只双眉一扬,又说道:‘好!’接过酒碗。

’胡一刀笑道:‘是内人打发的,兄弟睡著不知。

他想闯王大顺国的天下,应生生断送在吴三桂手里,此仇不报,非丈夫也。

殷吉见曹云奇这么一冲一慢,早知他轻功远不是自己对手,只是七星手阮士中一声不响的并肩而行,自己跑得快,他也快,自己跑得慢了,他跟著放慢脚步,看来尚是游刃有馀,未尽全力,心道:“你们师叔侄俩今儿考较老儿来著”。

他又道:‘元帅爷是在石门夹……’原来闯王室在石门县夹山普慈寺出家,法名叫做奉天玉和尚。

他是要堵住我的口,要我隐瞒一件大事”。

宝树伸手拿起短刀,只著刀鞘上刻著的一行字道:“众位请看”。

曹云奇没料到他三箭来得如此迅捷,心中微微一惊,马鞭急甩出去,打掉了上路与中路射来的两箭,接著一提马绳,那马向上一跃,第三枝箭贴著马肚子从四腿间穿了过去,相差只是数寸。

宝树道:“各位不信,请看此面”。

我心中也暗暗纳罕:‘瞧胡一刀夫妇与金面佛的神情,互相敬重嘱托,倒似是极好的朋友,那里会性命相拚?’”“就在此时,胡一刀从腰间拔出刀来,寒光一闪,叫道:‘好朋友,你先请!’金面佛长剑一挺,说声:‘领教!’虚走两招。

’胡大爷叹了口气,将各物都收入铁盒,再将盒子放在夫人枕头底下”。

“他不等我扣好衣钮,一手替我挽了药箱,一手拉了我手就走。

他恩怨分明,深者重报,浅者轻报,不愿错害了好人。

胡一刀哈哈一笑,提起刀来往自己颈中一抹,咽喉中喷出鲜血,伏桌而死”。

喝到二更时分,别人都醉倒了,只有我酒量好,还陪著他一碗一碗的灌。

第三章

“田相公看了那信,说道:‘不必另约日子了,我们明日准到。

当下猛吸一口气,施展数十年勤修苦练的轻功,在白雪山坡上宛似足不点地般滑了上去。

只听得胡一刀笑道:‘苗人凤,你不肯占人半点便宜,果然称得上一个“侠”字。

他眼光停在阮士中脸上,说道:“这位施主是天龙门高手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敢请慈悲则个”。

殷吉皱眉道:“若是江湖上传扬出去,说我天龙门暗施偷袭,岂不叫天下英雄耻笑?”阮士中冷冷的道:“为田师兄报仇,斩草除根,一个也不留下。

天龙诸人本来齐心对外,但这时五人揭破了脸,竟无人过去相助曹云奇。

小人想请大师下去跟他说,主人并不在家”。

郑三娘身中毒锥,又向后跌。

四人在小酒店里买了些熟肉、烧鸡、馒头,打了十几斤白酒,上船到滇池中赏月饮食。

这样吧,琴儿,”回头对身后小丫鬟道:“取我那对玉马儿来,给了这两个小兄弟”。

说到这里,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

’胡伯伯笑道:‘我有内人相助,不能算赢了!接住了。

我识得跌打医生阎基。

“起初我问爹爹,灵位上那位胡伯伯是谁,爹爹总是摇头。

曹云奇愕然不解,拳头举在半空,却不落下。

但见他一大碗一大碗的喝酒,眼见月至中天,他仰天叫道:‘三位兄弟,咱们久别重逢,我今日好欢喜啊!’”这样一句豪气奔放的话,从一个温柔文雅的少女口中说出来,未免显得不伦不类,可是众人为故事中外弛内张的情势所慑,皆未在意。

苗若兰道:“你坐下了好说话”。

刘元鹤手执双拐,在旁掠阵,眼见那和尚不是陶百岁对手,叫道:“大师退下,让我来会会镇关东”。

曹云奇“哦”的一声。

那汉子不住口的催促。

宝树道:“苗大侠虽然武功盖世,但这雪峰几百丈高,一时之间怎能上来?”苗若兰道:“既有人能上来建了庄子,我爹爹怎会上不来?”宝树道:“夏天山峰冰融雪消,上来不难。

“三名卫士大哭一场,那姓范的当场就要自刎殉主。

胡一刀哈哈大笑,将单刀往地下一摔。

’金面佛向范帮主、田相公道:‘你们走吧,今晚我住在这里。

金面佛将那块黄布一抖,瞧著布上绣著的七个字,低声道:‘嘿,打遍天下无敌手!胡吹大气!’伸手抱过孩子,将黄布包在他的身上,对胡一刀道:‘胡兄,若是你有甚三长两短,别担心这孩子有人敢欺侮他。

宝树听到他说起“阎基”二字,脸上立时变色,依稀记得当年那小客店之中,果似有个癞痢头小斯,只是他的面貌神情当日就未留意,此时更是半点也记不起了。

这些人在门口排成一列,默不作声。

家严托福安康。

宝树缓缓还刀入盒,说道:“闯王与吴三桂大战时中箭重伤,从北京退到山西、陕西,清兵和吴三桂一路追来,又退到河南、湖广,将士自相残杀,部属四散。

陶子安捧著铁盒,朗声说道:“今日我父子中了诡计,这武林至宝么,嘿嘿,自当双手奉上。

“我好生奇怪;心想:‘瞧他也是个响当当的汉子,大丈夫死就死了,事到临头,还哭些什么?怎地如此脓包?’却听他呜咽著道:‘孩子,你生下三天,便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儿,将来有谁疼你?你饿了冷了,谁来管你?你受人欺侮,谁来帮你?’”“起初我还骂他脓包,听到后来,却不禁心里酸了,暗想:这么凶恶粗豪的一条猛汉子,对小孩儿竟然如此爱怜。

这一晚两人竟没睡觉,累得我也在窗外站了半夜。

不料等到苗范田三名卫士领得援军前来救驾,闯王却已被害身死了。

他越是问,我越是哭得厉害。

只见山峰旁好大三个绞盘,互以竹索牵连,三盘互绞,升降竹篮,十馀名壮汉扳动三个绞盘,又将篮子放了下去。

这位是韩婶子,小姐就爱吃她烧的菜。

我这刀太利,两人都显不出真功夫。

脚夫公公心中不忍,抢上去扶住,叫道:‘大哥!’那义兄道:‘好兄弟,做哥哥的去了。

这口宝刀,他当年曾见师父使过,曾削断过不少英雄豪杰的兵刃。

陶百岁怒道:“甚么?”熊元献向他们挖掘的土坑一指,道:“就是这里的东西”。

众人心中正都如此想,只是碍于宝树在座,不便有所显示。

他武功再高,也耐何不了这万丈高峰”。

说话之间,那男子爬得更加近了。

他越喝兴致越高,进房去抱了儿子出来,用指头蘸了酒给他吮。

那长颈汉子道:“不,我家主人言道,这是苗大侠自谦。

她是周奶妈,吃她奶长大的。

’这两人使刀的果如猛虎下山,使剑的也确似凤凰飞舞,一刚一柔,各有各的本事,谁也胜不了谁。

那老僧微微一笑,道:“施主恁大年纪,仍是这等火气。

田青文走近相助,取出金创药给他止血。

我死了之后,无知无觉,你却要日日夜夜的伤心难过。

我爹妈就想图个自尽,死了算啦,却又舍不得我。

“我等他们出去后,这才假装醒来,起身给七个伤者换药。

他有意要在心上人之前卖弄本事,剑走偏锋反而连连进招。

郑三娘身形灵动,矮身低头,双刀一招“旋风势”直扑进怀。

那知她脸一沉,发作道:‘哼,当真是你不好,那也罢了!偏生是别人不好,我还是死了的乾净。

挺剑上前,叫道:“两位师哥下来”。

四匹马都是身高肥膘的良驹,一受羁勒,立时止步。

说著向群豪敛衽行礼。

只见一个黄衣少女笑吟吟的站在门口,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在各人脸上转了几转。

不久外面又涌进数十名卫士,三人寡不敌众,只得逃走。

我每次带些玩意儿给她,她也总有物事给我,绣个荷包啦、做件马甲啦,从来就短不了……”曹云奇脸色渐渐难看,心道:“哼,还有这门子事,倒瞒得我好苦”。

我爹回得家来,跟妈商量,这四十两银子再过一年,就变成了八十两,这笔债咱们是一辈子还不起的了。

那青年哈哈一笑,拨转马头,向前便跑。

“只见她走到后园,在墙边拿了一把短铲,越墙而出,我一路远远掇著,见她走了半里多路,到了一处坟场。

商剑鸣害了苗家四人,胡一刀若是用刀将他杀了,岂非显得苗家剑不如八卦刀?更加不如胡家刀法?只是他一日之间,能学得苗家剑的绝招,用以杀了另一个武学名家,这番功夫实不由得令人不为之心寒。

“次日早晨,夫人做了菜,命店伴拾起兵刃,用绳子系住,一件件都挂在屋檐下,北风一吹,刀啦、剑啦、锤啦、鞭啦,相互撞击,叮叮当当的十分好听”。

烛光下看得分明,包袱上用黑丝线绣著七个字:‘打遍天下无敌手’”。

只听得门外人声喧哗,苗大侠在找孩子,我顾不到旁的,抱了孩子溜出后门,要逃回家去”。

只听一声惨呼,两枝短箭一齐钉入那和尚的咽喉,立时气绝。

阮士中一心夺剑,又想左僮有周云阳敌住,并未想到他会忽施偷袭,只听田青文急叫:“师叔,后面!”阮士中忙向左闪避,却听嗤的一声,后襟已划破了一道口子。

’我道:‘相公还有什么吩咐?’田相公道:‘你去跟胡一刀说,叫他先买定三口棺材,两口大的,一口小的,免得大爷们到头来破费。

曹云奇受宠若惊,向陶子安望了一眼,得意之情,见于颜色,当下跨进篮去,在田青文身旁坐下,拉著竹索,用力摇了几下。

阮士中伸袖抹抹身上血污,幸好右僮并非真欲伤他,每道伤口都只浅浅的划破皮肉,并无大碍。

他在曹云奇耳边说了两句话,拍拍他的背心。

那丫鬟道:“我叫琴儿。

陶子安一声冷笑,将单刀往地下一抛,挺胸道:“你敢杀我?”静智举起戒刀,正要一刀砍下,突然见他如此,不禁一呆,戒刀举在半空,却不落下。

他连连摇手,说生平最不爱别人谢他,将我们三人推了出来”。

胡一刀,你心中有什么放不下之事?’胡一刀抹抹嘴,站起身来,说道:‘你若杀了我,这孩子日后必定找你报仇。

这一招我本来不识,但昨晚胡一刀与夫人研商定计之时,曾见夫人连使几次。

可是听他语气,却是为人佣仆下走,那他的主人又是何等英雄人物?”只见宝树脸上微有讶色,问道:“你主人不在家么?怎么在这当口还出门?”那汉子道:“敝上七日前出门,到宁古塔去了”。

那日少寨主一举一动,没曾离了刘师兄的眼睛”。

刘元鹤自己就是这大内十八高手之一。

阮曹二人一点头,同时发足,猛然冲向宝树后心。

那主人见到大群英雄好汉降临,一定开心,他妈的,大家同去扰他一顿!”说罢呵呵而笑,对众人适才的浴血恶斗,似乎全不放在心上。

苗若兰道:“这里风从北来,北边虽然没窗,但山顶风大,总有些风儿漏进来。

他说他挨打之后,就去睡了。

唉,我心中真是舍不得你。

“我惊得呆了,看夫人时,她脸上竟无悲痛之色,只道:‘苗大侠,请你稍待,我再喂一次奶,让孩子吃得饱饱的。

众人齐声惊呼,直往内院奔去,霎时之间,大厅上又是杳无一人。

阮士中斗然醒悟,叫道:“云奇,快去相助云阳”。

因为两人虽然都是高手,但使的兵刃招数都不顺便,何况自己所使的一招一式,对方无不烂熟于胸,要凭这四天之中从对方学来的武功克敌致胜,那真是谈何容易?我爹爹说,这一天的激战,是他生平最凶险的一次。

那知这晚我连弹了几次,房中竟是没半点动静”。

铮的一声,陶子安手中的钢锄撞到了土中一件铁器。

可是胡大爷跟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干么在金面佛的剑上也要涂上毒药?我当时不明白,后来年纪大了,才猜到了他的心意。

’”“这天傍晚,大家正在厅上吃饭,一个汉子奔了进来,叫道:‘来啦!’众人脸上变色,抛下筷子饭碗,抽出兵刃,抢了出去。

但另外两名卫士说道,该当先报这血海深仇。

“三人杀了义兄后,又去行刺那大汉奸,但大汉奸防范周密,数次行刺都不,而他们大义杀兄的事,却在江湖上传开来了。

那老僧将周云阳放在地下,这才松了刘元鹤的手腕。

胡斐接著吟道:“欢日尚少,戚日苦多,以何忘忧?弹筝酒歌。

曹周师兄弟二人连变剑招,始终奈何不了两个孩子。

说著踏上一步,嗤的一剑,阮士中左肩又给划破了一道口子。

她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喟然道:“他们武功越强,报仇之心愈切。

各人静听宝树说话。

“那恶鬼道:‘你接嘛,这里有二百两银子。

隔了片刻,于管家忽忽从外奔进,脸有惊惶之色,叫道:“各位,大事不妙!”曹云奇叫道:“雪山飞狐到了么?”于管家道:“那倒不是。

他向以力大招猛见长,现下年纪一老,精力究已衰退,与刘元鹤单打独斗已相形见绌,再加上一个郑三娘在旁偷袭骚扰,更是险象环生。

真闯王早已易容改装,扮成平民,轻轻易易的脱险下山。

“爹爹跟胡伯伯一连比了四天,两人越打是越投契,谁也不愿伤了对方。

想那飞天狐狸本来名震天下,武林人物一提到他的名头,无不翘起大拇指赞一声:‘好汉子!’现下要他自污一世英名,那可比慷慨就义难上万倍”。

’只听得车廉内一人说道:‘叫化儿来讨赏是不是?好,每个人施舍一文!’眼见黄光连闪,众人啊哟、啊哟的几声叫,先后摔倒。

纵到灰马身旁,一跃上鞍,缰绳一提,那马放蹄便奔。

苗若兰听他也以“善哉行”中的歌辞相答,心下甚喜,暗道:“此人文武双全,我爹爹知道胡伯伯有此后人,必定欢喜”。

任他武艺如何高强,一生不是忙著去杀人报仇,就是防人前来报仇。

’青妹道:‘好,那么你起个誓。

’”“我爹爹大是诧异,问道:‘你跟我说了?几时说的?’胡伯伯转过头来,只著旁边一人道:‘你……你……’只说得两个‘你’字,忽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陶百岁喝道:“且慢,干么要让你先下?谁知你在下面会捣什么鬼?”刘元鹤怒道:“依你说便怎地?”陶百虽一怔,心想峰上人人各怀私心,互不信任,不论谁先下去,旁人都难放心,给他这么一问,倒也难以对答。

只是我年纪小,又不会武艺,决不是阎大夫的对手,只见门边倚著一根大门闩,当下悄悄提在手里,蹑手蹑脚走到他的身后,在他后脑上猛力打了一棍”。

’”殷吉向陶氏父子望了一眼,续道:“阮师兄还待争辩,田师兄拍床怒道:‘你是不是想逼死我?’阮师兄这才没有话说,推门走出。

反手就是一剑。

我爹爹忙叫大家赶快追寻。

这位大英雄没多久就给奸人害死”。

曹云奇忙上马追去,伸皮靴猛踢坐骑肚腹,片刻间便追上了,身子一探,右手拉住了灰马的辔头,叫道:“师妹,你听我说”。

山中虽冷,但四名乘者纵马急驰之下,不久人人头上冒汗。

刘元鹤跨上一步,右膀在静智和尚肩头一撞。

金面佛骂道:‘不要脸!算什么男子汉?都给我滚开!’那些人不敢作声,都退了几步。

他们时时刻刻想念他。

曹云奇听他言中有讥刺之意,放声大笑。

我待她走出房门,才从床下出来,悄悄跟在她后面。

“那义兄叹了口气道:‘唉,元帅定然寂寞得紧。

“夫人向金面佛凝望了几眼,叹了口气,对胡一刀道:‘大哥,并世豪杰之中,除了这位苗大侠,当真再无第二人是你敌手。

五人初时鱼贯而行,一个紧接一个,时候一长,渐渐分出了功夫高下。

殷吉、曹云奇、周云阳不约而同的抢上一步,站在阮士中身旁。

只是这故事太悲惨了,我一想起心里就难受,真愿我从来没听爹说过”。

阮士中心中焦躁,细看二僮武术家数,也不过是一路少林派的达摩剑法,毫无出奇之处,只是或刺或架,交叉攻防,出击的无后顾之忧,守御的绝回攻之念,不论攻守,俱可全力以赴而已,自忖以一双肉掌可以夺下二僮兵刃,眼见两个师侄久斗不下,天龙北宗的威名摇摇欲坠。

这一剑去势劲急之极,眼见难以闪避。

这一场拼斗,与四日来的苦战又自不同。

’走进房去,过了一顿饭时分,重又出来,在孩子脸上深深一吻,笑道:‘他吃饱了睡著啦。

马寨主踏步上前追击,突见郑三娘左刀一幌,露出老大一个空门,不禁大喜,抢上一步,挥锤击下,蓦地里右足足底突然一虚,竟已踏在熊元献等先前藏身的土坑之中。

当我十一岁那年,先父正教到这一招,背上忽有蚤子咬我,奇养难当。

’她左手抱了孩子,右手从床头拿起一根绸带,推开窗子,飕的一下,跃了出去”。

转过两个山坳,山道更是险峻。

胡大爷体贴夫人,便陪了她南下。

他一语甫毕,一招“抽梁换柱”,左手虚托,刀锋从横里向曹云奇反劈过去。

“这件事他无日不耿耿于怀,立誓要找到那杀害孩子之人。

我给你一百两银子,你去拿给你爹,让他还债,馀下的钱好好过日子,可千万别再借财主的债了。

宝树又道:“这苗范田三家后代,二十馀年后终于找到了那姓胡的儿子。

金面佛伸手扶住,叫道:‘得罪!’胡一刀笑道:‘苗兄剑法,鬼神莫测,佩服佩服。

“金面佛拾起单刀,向胡一刀抛去,说道:‘咱们再来。

苗若兰道:“我爹爹立志要化解这场百馀年来纠缠不清的仇怨,是以苗家剑法,至他而绝,不再传授子弟”。

’金面佛道:‘我早知你武功卓绝,苗人凤未必是你对手。

刘师兄久仰尊驾英明,不免对少寨主多看了几眼,那也是饮马川威名远播之故啊。

“那一年腊月,老衲喝了三碗冷面汤睡了,正在做梦发了大财,他妈的要娶个美貌老婆,忽听得澎澎澎一阵响,有人用力打门”。

大多儿坐上了一条船,得想个法儿下峰”。

你将这木联抱在手里,尽管放胆而言。

我叫那汉子拿烛火移近细看,见那四人都受了重伤,有的脸上受到刀砍,有的手臂被斩去一截。

苗若兰叫道:“大家别动手,我说,大家请坐下!”她话声中自有一股威严之意,竟是教人难以抗拒。

苗姑娘,我们只道这斯是您带来的吓人”。

阎基去大屋之时,苗大侠有事出外,乃是田归农接见。

管家,这山上贮备了几个月粮食?”于管家道:“下山采购粮食的管家预计后日能回。

田相公临去之时,又给了我二十两银子。

“胡一刀待敌人去后,饱餐了一顿,骑上马疾驰而去。

’金面佛怒道:‘哼,这些家伙那里配得上做我朋友?’”“他们说来说去,总是不涉及上代结仇之事。

她初时支支吾吾,我寻根究底细问,她却发起怒来,抢白了我几句,从此不再理我”。

“我回头再看胡一刀时,只见他愈打愈是镇定,脸露笑容,似乎胜算在握。

你快回家去。

那几十个汉子瞪著眼睛瞧胡一刀。

众位一听,那就毫不奇怪”。

我们今日身陷绝地,那可是有死无生了”。

突然之间,胡一刀刀法一变,出手全是硬劈硬斫。

’胡一刀大笑,叫道:‘妙极,妙极。

那些人低了头不敢瞧他。

群豪不约而同的一齐跃起,伸手都来抢夺。

他指著阮士中、殷吉、曹云奇等人,大声道:“这几位天龙门的英雄,诬指我儿害死田归农田亲家。

胡斐将酒杯放在桌上,说道:“主人既然未归,明日当再造访”。

陶子安举刀向曹云奇猛劈,见他提剑封门,这一刀竟不劈下忽地转身,向田青文追去。

两人打得兴发,虽然身子临空,仍是殴击不休。

’”“三人一听,个个怒气冲天,心道:‘好哇,你还想杀我们三人,叫我们去阴曹地府和元帅爷相会。

原来郑三娘受伤后倒地不起,心中又恨又悔:“他饮马川是我杀夫大仇,这小贼又是素来诡计多端,我怎能信他的话,不加提防?”忽见陶子安避剑后退,正是偷袭良机,当即奋身跃起,挥刀往他头顶砍去。

宝树仰天笑道:“哥儿们想动武,是不是?想当年天龙门在刀头上得宝,今日在刀头上失宝,那也是公平得紧啊”。

众人见他面目虽然丑陋,说话倒是和气,出家人口出“他妈的”三字,未免有些突兀,但这些豪客听在耳里,反感亲切自在,提防之心消了大半。

’我更加摸不著头脑,再追问几句,她头一撇就走了”。

毒龙锥是天龙门独门暗器,和尚可救她不得”。

第三枝箭偏在一旁,却射入了熊元献左肩,直没至羽,受伤也自不轻。

我忙走到窗边,在窗格纸上刺了一个孔。

这时他双刃在手,剑法大异。

殷吉冷笑道:“嘿,我能有什么坏心眼儿了?”阮士中道:“你是想一等拿到谱牒宝刀,就勒逼我们南北归宗,让你作独一无二的掌门人。

斗了一阵,眼见日已过午,胡一刀叫道:‘肚子饿啦,你吃不吃饭?’金面佛道:‘好,吃一点。

这一招快捷异常,右僮手中长剑正与刘元鹤铁拐相交,忽见剑到,急忙矮身相避,只听刷的一响,小辫上的一颗明珠已被利剑削为两半,跌在地下。

殷吉道:“正合适,五个对五个”。

’金面佛道:‘不错。

天龙门掌剑双绝,他所学都已颇有所成。

今日咱们只算打成平手,你回去好好安睡,明日再比如何?’我爹爹忍痛道:‘胡兄,我出刀时固然略有容让,但即令砍下你的左臂,你这一腿仍能致我死命。

右僮叫道:“又来了一个”。

孩子在这里。

这是本门宝刀,南北两宗轮流掌管”。

三位公公的子女由群雄抚养成人。

大师,到底雪山飞狐跟咱们有何仇冤?他有什么本事,叫此间主人这生忌惮?这铁盒又有什么干系?”这一问代众人说出了心头之话。

天龙门诸人与陶氏父子俱吃一惊,心道:“怪不得他相救郑三娘。

“待到二更时分,忽听屋顶上脚步声响,有人叫道:‘胡一刀,快滚出来领死!’胡一刀并没惊醒,仍是鼾声大作。

于管家正要接话,只听背后一个女子声音说道:“啊哟,别打架,别打架!我就最不家动刀动枪的”。

那老者一摆手,说道:“殷师兄,这可有点儿邪门”。

我想此人恁地豪富,怎能在这般地方歇足?念头尚未转完,他已拉著我走进店堂。

不论谁胜谁败,都不损了威名。

那时你心无牵挂,准能胜他。

两个人轮流抱著孩子,只管亲他疼他,好似自知死期以近,多一刻也是好的”。

各人一齐站起相询:“他走了么?”“他说些甚么?”“他说什么时候再来?”“他上山是来报仇么?”“他要找谁?”苗若兰心中鄙视这些人胆怯,危难之时个个逃走,留下她一个弱女子抵挡大敌,当下淡淡的道:“他什么也没说”。

这山峰陡峭无比,只怕溜不到两三丈,立时便摔下去了。

他到了昆明,不久就在一座破庙之中找到三人,动起手来。

我急于要跟她说话,就从窗里跳了进去……”曹云奇听到此处,满腔醋意从胸口直冲上来,再也不可抑制,大声喝道:“你半夜三更的,偷入人家闺房,想干甚么?”陶子安正欲反唇相稽,苗若兰的侍婢快嘴琴儿却抢著道:“他们是未婚夫妇,你又管得著么?”陶子安向琴儿微一点头,谢她相帮,接著道:“我走到她床边,隐约见床前放著一对鞋子,当下大著胆子,揭开罗帐,伸手到被下一摸……”曹云奇紫胀了脸,待欲喝骂,却见琴儿怒视著自己,话到口头,又缩了回去。

后来才知道,我给救上船到醒转,已隔了六日六夜。

那长颈汉子向宝树请了个安,说道:“敝上未回,对头忽然来到,此间一切,全仗大师主持”。

“屋外那些人尽是吵嚷,却又不敢闯进屋来,胡一刀则只管打呼。

他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双掌横胸,摆了迎敌的架式,却见吟诗的是架上那头白鹦鹉。

他们三个胜不了”。

闯王起事之时,称为‘奉天倡义大元帅’,他的法名实是‘奉天王’,为了隐讳,才在‘王’字中加了一点,成为‘玉’字”。

这两人一动上手,那和尚挥戒刀直取陶百岁。

众人听到此处,眼光一齐转过去望著宝树手中的那柄短刀。

金面佛将苗家剑的精要,一招一式讲给胡一刀听。

我跟店主说,是我叫你回家的,他不敢难为你。

她是女中豪杰,远胜你那些胆小鬼朋友。

金面佛接过,解开一看,原来是个割下的首级,首级之旁还有七枚金镖。

“第二日天没亮,夫人出房来吩咐店伴,宰一口猪一口羊,又要杀鸡杀鸭,她亲自下厨去做菜。

胡斐大喜,叫道:“四叔,你没事么?”平阿四在厢房里早就听到他的声音,低声道:“还好,你放心”。

这雪山上千里冰封,你们若是早知埋藏之处,还不早就取了去?”那郑三娘一心要报杀夫之仇,叫道:“多说甚么?动手吧!”话声未毕,三柄飞刀刷刷刷接连向马寨主射去。

娘真狠心,对不起你。

陶田二人收了一会,忽听门外欢呼声起,手上顿松,想来所吊之物已上了峰。

适才胡斐含药解毒,歌中正好说到灵芝仙药,那又有双关之意了。

哼,此人原来是为了图谋胡大爷那只铁盒”。

那义兄说他在石门峡,三人自然不信。

说著敛衽行礼,进了内堂。

曹周只得挥剑挡架,但二僮一剑跟著一剑,绵绵不尽,挡开了第一剑,第二剑又不得不挡,十馀招过去,竟尔不能抽身。

但见他一对三角眼,塌鼻歪嘴,一双白眉斜斜下垂,容貌极是诡异,双眼布满红丝,单看相貌,倒似是个市井老光棍,那想得到武功竟是如此高强。

’”“那汉子道:‘他到江南去,定要打从此处过。

苗若兰忙即还礼,道:“平四爷古道热肠,小妹钦仰得紧。

胡伯伯从爹爹手里取过长剑,说道:‘经过这四天的切磋,你我的武功相互都已了然于胸。

那汉子踌躇道:“小的有话不敢说”。

田青文只得招架,这一来,她接替不下师兄,反而连自己也给缠上了。

“闯王破了之后,明朝的皇亲国戚、大臣大将尽数投降。

田青文道:“姊姊,小心拉断了丝线”。

“金面佛道:‘你用什么刀法杀他?’胡一刀道:‘此人的八卦刀功夫,确是了得,我接住了他七枚连珠镖,跟著用“冲天掌苏秦背剑”这一招,破了他八卦刀法第二十九招“反身劈山”。

他只要赔了我的珠儿,我们马上就饶他了”。

曹云奇怕他追上,不敢回头,只道:“请殷师叔多加指点”。

宝树说完这故事,大厅中静寂无声。

陶子安道:“熊镖头说得好的话儿。

众人见盒上生满了铁锈,斑斓驳杂,腐蚀凹凹凸凸,显是百年以上的古物,却也不见有何异处。

云奇、云阳退下,老夫跟他们玩玩”。

“苗范田三家虽然人众力强、得道多助,但胡家常在暗中忽施袭击,令人防不胜防。

’夫人道:‘大哥,你千万别为了我,为了孩子担心。

馀人本来将信将疑,听到这里,却已信了八九成,向阮士中、曹云奇等天龙弟子望了几眼。

有一年爹爹说我年纪大了,能懂事啦,于是把他跟胡伯伯比武的故事说给我听。

我素知归农的性子,他要强好胜,最会记恨。

少寨主是田门快婿,那一定是到的了”。

苗姑娘问道:苗大侠若知胡一刀并非他杀父仇人,何以仍去找他比武?各位心中必想,定是宝树心怀恶意,没将这番话告知苗大侠了”。

说著自己斟了一杯酒,又是一饮而尽。

“到天色大亮,夫人已做好了二三十个菜,放满了一桌。

但敲门声越来越响,有人大叫:‘大夫,大夫!’那人是关西口音,不是本地人,再不开门,瞧来就要破门而入。

定是山下的本庄多伴发觉长索炸断,放这鸽子上峰,在丝线上缚著救咱们下峰的物事”。

曹云奇正要喝骂,刘元鹤、殷吉、陶百岁、阮士中等已先后赶到。

金面佛道:‘承教!’手腕振处,剑刃早已避开。

“又拆数招,两人兵刃倏地相交,呛啷一声,金面佛的长剑被削为两截。

这是他自创的刀法,虽是脱胎于胡家刀法,但新奇变幻,令人无测。

天下英雄只要见到军刀,不论身有天大的要事,都得搁下了应召赴义。

众人随即闻到一缕幽幽清香。

那汉子无奈,只得应了,悄悄与另一名侍仆说了几句话,想是叫他多加提防,保护主母。

胡一刀道:‘你进房去吧。

“他说许多许多年以前,老百姓都穷得没饭吃、没衣穿,大家只好吃树皮草根。

众人大为奇怪,均想:“胡一刀怎会是宝树害死的?”宝树长身站起,哈哈大笑,道:“好啊,你有本事就来杀我。

“周师兄一走远,青妹忙掘了一坑,将死婴埋下,随即搬开周师兄所放的乱石,要挖掘出来,瞧他埋的是什么物事。

这五位之中,自以天地两位为主,看那胡一刀的刀法,天地两位固然使得出神入化,而君亲师三位,竟也能用以攻敌防身。

宝树道:“闯王身边有四名卫士,个个武艺高强,一直赤胆忠心的保他。

马上乘客听得箭声,不约而同的一齐勒马。

和尚生来好客,既然出口邀请,若有那一位不给面子,和尚可要大感脸上无光了”。

来吧!’单刀一振,立个门户”。

雍正初年,苗范田三家为了争夺掌管闯王的军刀,起了争执。

这一下大多儿可就乐开啦。

阮士中双眼一翻,露出一对白睛,低沈著嗓子道:“你还要回护陶子安那小贼?”田青文道:“我总觉得不是他”。

可是官府还是要向老百姓徵粮,财主还要向穷人迫租催债。

这时曹云奇已经赶到,再过一会,周云阳、田青文二人也先后来了。

旁观众人见战局变幻,不由得都是暗暗称奇。

’一面说,一面挥刀往剑身砍去。

陶百岁挥鞭挡住,却见郑三娘双刀圈转,也是两样兵刃同时攻到。

’他道:‘给偷了什么,都赔你的。

田相公举起持剑的右手,虎口上流出血来。

三个人只是抱著痛哭。

刘元鹤欲待再辩,但见他英气逼人,顿然住口不说。

“次日大清早,果然一个汉子骑马送了一封信来给胡一刀。

但爹爹说的却不是这样。

“睡到鸡鸣时分,门外马蹄声响,奔到店前,那一批汉子一齐出去迎接。

我当自刎而死,以免你们负个戕害义兄的恶名。

待得天色大明,金面佛又与田相公等来了。

阮士中、殷吉等虽是天龙前辈,但本门的来历却到此刻方知,不由得暗自惭愧。

田青文横目使个眼色,曹云奇虽不明她意思,终明忍住了口边言语。又行里许,转过一个山坡,地下白雪更深,直没至膝,行走好生为难众人虽然都有武功,但亦感不易拔足,各自心想:“不知那主人之家还有多远?”那老僧似知各人心意,指著左侧一座笔立的山峰道:“不远了,就在那上面”。

看来两人自小起始学剑,就是练这门双剑合璧的剑术。

胡一刀也把胡家刀法倾囊以授。

他只道这世上再没人知道他的来历,想不到当日脑后打他一门闩那人,现在还好好活著。

众人仰望峰顶,察看有何动静。

曹云奇转身挡开,左僮已发剑攻向周云阳。

不敢请问姑娘高姓”。

苗若兰见他神情粗豪,吐属却颇为斯文,说道:“胡世兄远来,庄上无以为敬。

你请说田家叔父的事吧”。

我……我……”说到这里,喉头哽咽,心情激动,竟然说不下去,两道泪水却流了下来。

阮士中又惊又怒,一时瞧不清他的剑路,但觉那匕首刺过来时寒气迫人,不敢以剑相碰,只得不住退后。

他脾气暴躁,越想越恼,正待出言讥刺,阮士中在他肩头一拍,向著东首把守的那人背心一指。

这一来叫他如何不怒,一声吼叫,爬起身来,向陶子安猛扑过去。

’青妹举起铁铲刚掘得几下,周师兄突然从坟后出来,叫道:‘青文妹子,你干什么?’原来他心思也真周密,埋下之后假装走开,过一会却又回来察看。

两人相距不到三尺,急切间那能闪避?好个刘元鹤,伸手果真不凡,危急中顺手拉住静智在身前一挡。

三月初五那天晚上,三人带了兵刃暗器,越墙进去。

第六章

这七人伤势虽重,却个个没伤到要害。

苗大侠、范帮主、田相公都在里面,此外还有四五十人,男的女的、和尚道士都有”。

望风的三人中一人仰天一摔,滚入山沟之中,两枚袖箭分从头颈顶边擦过,侥幸逃得性命。

这时站得近了,人人看得清楚,宝树虽然胡子花白,脸有皱纹,但双目炯炯,年纪其实也不甚大。

两位守在这里,管教他逃不了。

那三人是谁?”阮士中轻声道:“饮马川的三个寨主,都是硬手”。

珠子既能夜明,玉马晚上两眼放光,岂不好看?”左僮大喜,从辫儿上摘下珠子,伸匕首剖成两半,说道:“兄弟,咱俩的珠儿和玉马都一模一样啦”。

’夫人道:‘我瞧著孩子,就如瞧著你一般。

于管家忙将手中捧著的一小盆兰花放下,猛听得背后一人吟道:“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

两人初斗时性命相搏,但打了一日,心中相互钦佩,分手之时,居然都用上了武林中最恭敬的礼节”。

那儿子纵上前去打人时群豪并未看清,退回原处时仍是一幌即回,这一瞬之间倏忽来去,竟似并未移动过身子。

于管家生平最不喜别人说他头颈,但见她满脸笑容,倒也生不出气,只得笑著点了点头。

米价升腾增数倍,黎民处处不聊生。

白脸汉子是他师弟“回龙剑”周云阳。

“胡一刀夫妇临死的情景,我也是在场亲眼目睹,正如苗与那平阿四所说,宝树这和尚说的却是谎话。

众人想到此处,只听刷的一声,一人亮出了兵刃,接著刷刷,叮叮一阵响声过去,群豪已各执兵刃将宝树围住。

’“我在床下只听得毛骨悚然,这才明白,原来她不知跟那个狗贼私通,生下了孩儿,竟下毒手将孩儿害死。

你刚生下孩子,怎能出外?我自己去,一说就僵。

我听了这番话,就似一个盲了几十年眼的瞎子,忽然间见到了光明。

’”“过不多时,马蹄声在门外停住,金面佛、范帮主、田相公又带了那几十个人进来。

’夫人向金面佛道:‘苗大侠,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果真名不虚传。

胡一刀道:‘我这把刀是宝刀,小心了。

苗姑娘,当年胡大爷给我银子?救了我一家三口性命,我自是感激万分。

’胡一刀道:‘不是的,你别瞎疑心。

刘元鹤一颗心更是怦怦跳动,暗道:“来到苗人凤朋友的家里啦。

“胡大爷很生气,说道:‘这姓赵的如此横行霸道,本该去一刀杀了,只是我有事在身,没功夫跟他算帐。

右边那童子道:“多谢大哥,未得家主之命,不敢逗留”。

宝树对这事视若不见,向那长颈汉子道:“除了金面佛跟老衲之外,你主人还约了谁来助拳?”那汉子道:“主人临去时吩咐小人,说青藏派玄冥子道长、昆仑山灵清居士、河南太极门蒋老拳师这几位,日内都要上山,嘱咐小人好好侍奉。

苗若兰道:“那不用耽心,我爹爹日内就会上来,自能就咱们下去”。

宝树道:“这就是了。

胡大爷走过厨房,听见我哭声,就进来问我甚么事。

可是胡家的家传武功当真厉害无比,每隔三四十年,胡家定有一两个杰出的子弟出来为上代报仇,不论是胜是败,总是掀起了满天腥风血雨”。

熊元献当阮士中下场时见他将铁盒放在怀内,心想不如上前助战,混水摸鱼,乘机下手,抢夺铁盒也好,杀了陶氏父子报仇也好,当下叫道:“好热闹啊,刘师兄,咱哥儿俩也上!”刘元鹤与他自小同在师门,彼此知心,一听他叫唤,已明其意,双拐摆动,靠向阮士中身畔。

曹云奇最是嫉妒,兼知性如烈火,半分儿都忍耐不得,见田青文对两人神态亲密,心中怒气已生,冷笑道:“小小孩童,居然背负长剑,难道你们也会剑术么?”两僮愕然向他望了一眼,齐声道:“小的不会”。

周云阳忽道:“我们自然知道,那是一柄宝刀”。

二人双骑,并肩驰去。

声音甚是怪异。

三家子女本已从父亲学过家传武功,有了根基,再得明师指点,到后来融会贯通,各自卓然成家”。

见他弯腰低头,轻轻向树丛中走去,当下跟随在后。

’夫人道:‘那你干么说话声音发抖?你从来不是这样的。

我装睡偷看,只见进来了两人,一个叫化子打扮,双目炯炯有神,另一个面目清秀,年纪不大。

这秘密起因于李闯王大顺永昌二年,那年是乙酉年,也就是顺治二年,当时胡苗范田四家祖宗言明,若是清朝不亡,须到一百年后的乙丑年,方能泄露这个大秘密。

苗若兰道:“且慢,曹大爷,你忘了我说过的话”。

他叹了一口气道:“唉,只可惜他刚成大事,转眼成空。

他到成家之后,这才洗手不干。

他们都曾听说闯王是在九宫山为人所害,有的说是老百姓杀的,有的说是官军杀的,却不知凶手竟是他的心腹卫士。

胡斐抢上前去,见他脸如金纸,呼吸低微,适才一时之间的喜悦又转为担忧,问道:“怎么受的伤?伤的厉害么?”平阿四道:“这事说来话长。

这串念珠看来份量不轻,黑黝黝的似是铁铸,但这和尚从数丈外弹来,小小一粒念珠竟能撞开一把八九斤重的钢刀,指力实是非同小可。

他也决不收一个弟子。

她把死孩子抱在手里,不住亲他,低声道:‘儿啊,你莫怪娘亲手害了你的小命,娘心里可比刀割还要痛哪。

再拆数十招,郑三娘究是女流,愈来愈是力气不加,不住向后退避。

我爹爹言道:‘胡一刀乃天下英雄,光明磊落,岂能行此卑劣之事?’今日我请你饮酒,胡世兄居然也是坦率饮尽,难道你也不怕别人暗算么?”胡斐一笑,从口中吐出一颗黄色药丸,说道:“先父中人奸计而死,我若再不妨,岂非疑呆?这药丸善能解毒,诸毒不侵,只是适才听了姑娘之言,倒显得我胸襟狭隘了”。

比武的经过,宝树大师说得很详细了”。

田青文扶著郑三娘坐入篮中,心道:“我既先上了去,曹师哥定要乘机相害子安。

那人将包裹放入坑中,铲土盖土,回过头来,火光下看得明白,原来此人非别,却是这位周云阳周师兄”。

忽然房中夫人醒了,叫了声:‘大哥!’那孩子听到声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只听宝树说道:“那时老衲尚未出家,在直隶沧州乡下的一个小镇上行医为生。

那长颈汉子道:“是!我们庄主跟苗大侠已相交数十年”。

七星手阮士中兵刃虽失,拳脚功夫仍极厉害,他是江湖老手,虽败不乱,当下以一双肉掌沈著应敌,只是右僮那匕首寒光耀眼,只要被刃尖扫上一下,只怕手掌立时就给割了下来。

说道:“令尊怎不出来相见?”于管家手按刀柄,只怕胡斐出手相害,斜眼看苗若兰时,却见她神色如常,不禁暗叹:“这位姑娘年幼无知,眼前便是杀父的大仇人,她竟不知天高地厚,尽吐真相”。

那汉子又道:‘咱们都候在唐官屯接应,派人给您两位和金面佛苗大侠送信。

田青文道:“苗,令尊怎么说?”苗若兰从身边一只锦缎盒子中取出一根淡灰色线香,燃著了插入香炉。

“那飞天狐狸行这计策,用心实在是苦到了极处。

’”“金面佛道:‘好!你替苗家报仇,用了是苗家剑法,足见盛情。

脚夫公公破口大骂,骂他将汉人江山送给了鞑子。

0000
评论列表
共(0)条
热点
关注
推荐